第五章 大婚之日

“小姐今日可真好看~”愉儿轻轻替亓馥戴上金灿灿的凤冠，满目都是惊艳之色。

我抬手轻拂过嫁衣上的绣花，一针一线都出自我的手，母亲叫我装成瞎子的那一日，没想过有一日还要做些针线活，便没学过。可当我听到皇上为自己和常徐赐婚时，我就想出嫁那日的衣裳该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把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一针一线缝进去。故而自进了御王府，白日不方便，我便夜夜挑灯一针一线的学，须臾这么些年，嫁衣上的花色绣的栩栩如生，可是徐哥哥却再不会前来迎娶我了。

“表姐呢？”

“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小姐尽可放心~”愉儿将珠穗捋的整整齐齐，心头却忍不住发酸，夫人自小为小姐培养了那么多盲目的随从，还是无法与皇权抗衡。

“医馆那处可传有口信~”

“都知晓了~”

“参加王妃，吉时已到，请移步正厅！”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俯身在一旁。

我起身，亲手扶起她，果然见她眼中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嬷嬷我见过的，刚入府的时候便是她教导我，今日她才知我瞧得见，自然会讶异。

“嬷嬷辛苦了，教导我如何在宫内行走，虽用不上了。但阿馥会永远记得您的好~”

那嬷嬷微微一愣，眼底竟然生出些悲哀，不同以往的怜悯“许是造化弄人，前尘往事，姑娘还是尽数忘却为好~”

她知道这亓馥喜欢谁的，这府里的人都知道的，她的少女之心全部都寄挂在那曾入主东宫的人身上，可惜那位败落了，皇上迁怒与她，好在王爷喜欢她，日后也算得了照拂，不会太苦。

我不应允她，只是任由愉儿和她搀着往外走去，忘了徐哥哥，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应允的事。

常沂站着看着她慢慢向自己走来，那一身华服他在梦里见过，见她为常徐而穿，入主东宫。他有些急，未等司礼开口，便走上前牵她的手，却只捉住了她的衣袖。周围的人哄堂而笑，笑这堂堂御王竟然如此猴急，她也笑，却是那般无心无意的笑，叫他真想大声告诉她，这婚事是他在御前跪了三天才求来的，是他用他兵权换来的，是他背上构陷前太子的的污名换来的，是他这么些年每每看见她就有的奢望。

但是，罢了，罢了，往后时日长，许多事都可以慢慢说，她总会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不比常徐少半分~

“一拜天地~”听着司礼的话，我弯下了腰，一滴豆大的眼泪落在绣鞋旁，若徐哥哥听见自己要下嫁常沂的消息，一定会很心痛吧~比我的心更加痛。

“二拜高堂~”常沂侧目看着她面颊上的泪痕，心底不由的一抽，嫁给自己她是那般的伤心。

“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看去，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携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也穿着一身嫁衣。这妇人就是亓家太祖，我的祖母~

“王爷~”亓娇华看着常沂，忍不住地向他靠近，却被侍从一把拦住。

“表姐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将衣袖从常沂手中抽出，按下侍从拦住她的手，走近一步看看她眼中的恨意。

“娇华所言不虚，你这丫头双目可视一直在欺瞒老身。”我的那位祖母看见我这流转的双眸，满目都是怒气。

“祖母息怒，得亏了王爷不辞辛苦为我遍寻名医，才能得今日这难得的光明。”我看着她，她那么不高兴却让我觉着高兴，只因她一句不喜，我便装了十多年的瞎子，母亲最终还是抛却了这无情意的亓府，回到了她的江湖中。

“因着阿馥下嫁御王府，本王应当也唤您一声祖母。阿馥眼睛复明，祖母想必也很高兴～”

常沂看得出，这亓太祖字句都透露出对亓馥的不喜，或许如果她不装瞎子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吧。还有那亓娇华，他苦苦寻却寻不到，今日出现这时辰却是掐的这般准。

“御王，您之前应允老身，许娇华正妃之位。为何如今却出尔反尔。”

“阿馥是她的妹妹，也是亓家的女儿，我娶她做正妃也不算违背诺言。”常沂永远记得自己为何会让步，接亓娇华进府，为了维护亓馥的名声，虽说她当时已经许配常徐，按理该唤自己一声皇叔，但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出。若是旁人都以为他喜欢的是亓娇华，那么他对阿馥多好，都情有可原。

“她算个什么亓家女儿，这大婚之事对亓家可是只字未提，摆明了是要抢了娇华的婚事。”亓太祖斜眼看着我，我却抿嘴不语，她还是如此厚颜无耻，明明是徐哥哥出了事，她怕牵连亓家便对我不闻不问，将我弃在这御王府。

“祖母，莫要为难王爷，娇华不怪王爷，王爷说的对，阿馥是我的妹妹，我与她谁做正妃都是亓家之福。娇华不求旁的，只求能侍奉王爷，哪怕做妾～还望王爷成全～”亓娇华心头恨，但她不能发作，今日她的目的不是王妃之位，而是穿着大红喜袍的亓馥。

我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这才是亓娇华啊，真正的亓娇华，总是装作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背地里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表姐对王爷真是一片冰心啊，阿馥只能自愧不如。王爷，您今日若不答应，我们亓家的颜面就丢尽了，表姐日后也难再觅良缘～”

“自愧不如？”常沂听着，就宛如她在说，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

“罢了，有个自家姐妹能伴着王妃也好。”

“谢王爷，谢妹妹，不，谢王妃～”亓娇华也不顾亓太祖不满的眼神，一脸高兴地开口道“我这就为王妃，王爷奉茶。”

我没等常沂便转身上坐，等着亓娇华将那一杯茶水奉至我手边。

常沂看着亓馥平淡的神色便知道，他与她的拜堂之礼是不可能继续了，他宽慰自己这世间的姻缘与区区礼节并无太大干系 ，他们还是会携手一生，白头偕老。

“请王爷，王妃用茶～”亓娇华看着亓馥喝下那一杯茶水，她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一丝提防。

“是我要谢谢表姐成全～”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给我喝的是什么，是我的催命药，是徐哥哥的一线生机，是整个亓家的催命药。

“小姐，小姐～”愉儿最先看见我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按我说的那般喊着“太祖，表小姐，你们为什么要害小姐，欺负了她那么些年难道还不够吗？”

常沂冲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痛的蜷缩在一起，他喊了什么我听不清，满目疮痍之间，我好像又看见徐哥哥偷偷摘了一朵花别在我发间，如视珍宝那般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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