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尽一生，罢了

女帝凤珏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凝着一股威严望着朝堂之上一众臣子，颇具睥睨苍生之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珏声音威严，道，众爱卿平身。

眼前一位位大臣规矩地起身，凤珏脑海中闪现过一个放肆的臣子。

——柳品如，柳相。

很少见柳品如规矩地穿好了朝服上早朝，他总习惯的披散着如绸缎般光滑的墨发，勾着金边的领口大开，苍白的锁骨线条随着他的陈词若隐若现，看着宛若出尘的他，凤珏心中生有一丝特别的感觉，却无法捉摸。

如今太平盛世，他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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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呷一口淡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好友雅骨侃侃而谈当今天子凤珏的贤明之举。

“怎么不讲了。”我一勾凤眼，唇角带笑。

“如如，你真不后悔吗？”那厮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

我无视他轻浮的称呼，只顾望着他笑，良久，吐出一句，“你猜。”

低头轻吹一口气，茶香溢开，氤氲的雾气遮掩了我欲坠的泪滴，那厮眯眼睨了我一下，亦没有调侃我的窘态。

后悔？如何不悔？但悔了也能如何？

第一眼见到凤珏，她还只是个在御花园抠土块儿的小太子。

“喂，你过来。”

“臣不。”

“你过来。”

“臣就不。”

“那你走吧。”

“……”我讶然，皇宫之中竟有如此宽厚之人。

走入袖水亭之前，我以为我和凤珏仅会有一面之缘罢了。

袖水亭内，皇女凤裳坐在石凳上，斜靠在石桌上，一双媚眼如丝，目光不明地看着我，略有玩味之色，“柳相来了。”。

“太子雅兴。”我掠过她，径直走过，倚栏看湖中景色。

凤裳见状，整理衣衫，转身看着我的背影，道，“一月之后，凤珏去清安寺为民祈福，柳相便……”

凤裳止住话头，我了然。

一月后。

我隐藏在山道旁的树上，等待凤珏一行人。

深黄色的轿子渐渐进入我的视线，身旁的草丛窸窸窣窣作响，我心下一合计，一抹微笑浮现。

一行人愈发靠近，四周突然杀出一批土匪，一冲而上。

刀剑碰撞，光影闪烁。

怎么会有土匪胆大到抢劫太子？

没想到，除了凤裳还有其他皇女对凤珏起了杀心。

等地上七零八落躺着尸体，约莫七八个“土匪”围住凤珏。

我继续潜伏在树叶中，一瞬间竟然产生了救凤珏的念头。

谁知下一秒，便倒下了好几个，只剩一个捂着伤口的“土匪”面对着只带轻伤的凤珏。

我潇洒地从树上跃下，从身后果断了“土匪”的性命，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竟只是换来凤珏的一个白眼。

“……”一时间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而是凤珏见我出现有些诧异，快速向我出招。

我徒手反击，擒住凤珏。

凤珏被我钳制，冷声嘲讽，“也不知柳大人竟沦为杀手。”

我心道，没想到凤珏在宫内伪装，果然有皇家的城府、心计。

面上却是挑眉，道，“殿下，我教你更厉害的武功，意下如何？”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放开凤珏，在她怔楞之时将她带到我的府邸。

之后的五年，发生了许多事。

先皇病逝，传闻太子凤珏遇害身亡，然，凤裳除掉几位有威胁的皇女，成功登基，却以暴制暴，朝堂之上武将嚣张，文臣敢怒不敢言。

民生凋零，人力疲弊。

那一日，阳光炙热，映亮了整个都城。

凤珏意气风发，打破了正在早朝的

平静。

看着瞪圆了眼睛的凤裳，我起头拥护凤珏为帝。

一干老臣，文臣随声附和，齐道，“恭迎殿下。”

那一日，天变了。

凤裳因谋害太子打入死牢，凤珏称帝。

以仁为政，清肃边境，善纳忠言，百姓安居乐业。

善纳忠言，自然包括，大臣联名上书，废黜我的官位，只因，我太张扬。

“……废黜柳品如丞相一职，钦赐。”

我踹了那太监一脚，正欲离开，身后却有人叫住我，“你……”

“皇上无需多言，我不过是被皇上利用完了，便舍弃的棋子。当年，如果，我没有背叛凤裳，也不会是这般光景。看来，皇家人终归是皇家人，冷血无情。”我想挽回，却又说出这般伤人尊严的话来，便是不想让她两难。

我什么也没有带走，反而留下了一颗心。

我绕过门边的凤珏，只听见她说，

“对不起。”

穷极一生，换来一句“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悲催了。

或许留下来……

罢罢罢，我本该是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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