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佛珠（伍）

许仙道：“与你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妖魔群起，我自然也不必与你惺惺作态。今日我必定剥你皮，拆你骨，让你万劫不复。”

许仙双手凝结妖力，向白素贞进攻。她本勉强维持形态，先前已为法海挡过一击，此刻若再对抗，怕无力回天。她心里是紧张的，亦是决绝的。她知道七星连珠之日，许仙的法力会大增，法海的法力会被抑制，而她只能为他拼死一战。

那股将要把她逼近死亡的力量，迅猛地向她靠近，只是生死交汇的那一瞬，黑白无常带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在最后一刻替她挡下所有的和尚。

她将法海拥在怀中，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他离开她。她忘了，他是人，是人就会经历生、老、病、死。

法海看着她，抬手拭去她眼角滑下的泪，露出曾让她感到温暖的笑：“小白，你知道吗？千年轮回，今生，你总算为我落下了泪。”

他悔了，悔在当初，眼睁睁看她临近深渊，终究没有抓住她，才生了业障，爱恨难消。

法海魂尽那刻，白素贞从他眼中看到的是释然，将千年因缘皆抛，他已无牵无挂了。

她知道她打不过许仙，但她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为他报仇。

她将法海尸身放置一旁，从身上剥离出半身龙骨和皮，制成了缚仙绳和利剑。皮肉剥离之痛和剜心拆骨之伤，她都要一一讨回。

许仙讥笑一番：“说你傻，还不自知，你以为你现在的能力怎么能护得住那两件法器？它们终归是我的。”

“可你别忘了，这两件东西是和着我的血肉生出的，你以为你能拿的到？”

许仙心中一惊，白素贞早已将缚仙绳抛出，捆住了许仙。一柄利剑穿心而过，许仙不相信的看着她。

“不，我是不会输的。我苦心谋划千年，我不相信，不——”

许仙是带着怨恨死去的。他不知道，这两件法器上承载着白素贞多少的恨。

小青赶来金山寺时，众妖被白素贞以一己之力降伏。此刻，她抱着法海的尸身，坐在殿门外。

“姐姐，我……”

“小青，姐姐这一辈子，错过了太多事，太多人，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涉世未深，没受过情伤，还是回山重修仙途，以盼早登仙界吧。”

“那姐姐你呢？”小青担忧的问道。

“我啊？”白素贞看着怀中的法海，“如果有来生，真想再遇见他一次。”

那天小青出金山寺时，白素贞低眸，瞥见法海手腕处被袈裟掩住的一串佛珠。

那是一串菩提子制成的佛珠，个个圆润饱满，不过表面显得凹凸不平。

她的手附上那串佛珠，才悟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法海千百年来所求的，不过是当年那条为躲避巨型蜈蚣而偶遇他的小白蛇。而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真心待她之人。

曾经，他们之间靠的那么近，到最后，生死离别……

她无法想象在无数个日夜，法海跪在佛祖面前，挽着这串佛珠，痴痴的想着她。明知是罪过，却依旧甘愿困于此。

她用自己最后的灵力，唤出一场无边烈火，他们二人终究是要死在一起的。

那个女子穿过烈火，一袭白装恰似天仙下凡。她俯视着这二人，冷淡道：“你想与他再续前缘吗？”

“想。”

“把无妄佛珠给我吧，我会带它找到他的。”

“好。”

也许在前生，也许在后世，我曾遇见你——白素贞

千年痴缠，换你一世回眸，即便刹那芳华，心甘、情愿——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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