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作坊的,等她慢悠悠走到采篱镇主道上时,才回过一点神来。
采篱镇的主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看见未莳都在指指点点,一名妇女声音甚大,故意对身边的人说:“她竟然在这儿穿红衣,又不是大喜之日的,指不定是骚给谁看的。”
未莳迷茫的看着说话的那名妇女,当初她是颜褚时不也日日穿着红衣?也没人这么说啊。
妇女没想到未莳竟然还敢看自己,并且一点羞耻样都没有,脸色一变:“看什么看?骚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
妇女尖锐的声音响起,立马就吸引了一半的人看着未莳,有一就有二,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未莳,小声的说着指点她的话。
“她额头上是什么啊?不会就是除妖人所说的妖纹吧。”
“没听说过采篱镇今日有喜啊,而且她这也不是喜服的样式,谁平时还穿红的啊。”
“勾栏院不就有姑娘穿红的?”
……
嘈杂的声音一直围绕着未莳,异样的眼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不要……
眼前一闪,玄卿竟然出现在了未莳的眼前,他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手捂住未莳的耳朵,不让她去听这些。
“别怕,我在。”
周围的声音被隔绝开来,渐渐的消失,他们二人出现在了太虚山之上,那个也同样处处是记忆的地方。
“还请上神注意身份。”未莳退开来同他拉开距离。
“小乖乖,回来吧……”玄卿这辈子都是说一不二的,从一出生便是上仙,从未有过这种低下的求人,可没想到在这场他自己精心策划的博弈中,他输了,输在了遗古的身上。
“回来?什么身份呢,以你的徒弟还是以你的仇人?”
“回来吧,什么身份都好,求你了……”
未莳闭上眼不想去看他,她怕自己会心软,可她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最不该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自己就付出了全部的真心。
她还是历经的事故太少,所以才会那么傻,那么容易相信一个明明两人间没什么感情,却对自己很好的人。
太虚山的雪变得小了,悠悠的落在未莳身上,之后再化成一小滩的水。
“玄卿,我们也该散场了。”
她说。
“冬天的雪再温柔,也是刺骨的,我就算不会死,心也是会疼的。”
说到这里,玄卿懂了,自己不该缠着未莳,就算自己再怎么挽留她也不会回头了。
玄卿伸出手,手心中幻化出那只血玉镯子。
“当初我还是妄尘时,在采篱镇一眼就看中了它,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它便陪了我好几千年,直到有次下界除祟时不见了,但还好,曾府的人又将它送到了我手上,兜兜转转,它还是到了你的手上,所以它注定就是你的。”
“曾府?”
“仙帝施法更改了他们的记忆,我们在人界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玄卿想去拉未莳的手,却抓了个空,只好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是啊,你从头到尾带着目的接近我也是真的,若是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不过区区半个仙魂,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你错就错在太过自大了。”
未莳推回玄卿的手,让他收回那只镯子,并且将头上玄卿的木簪也一并放在了他的手上。
三千青丝没有了发簪挽起,一下便垂落下来,风吹来的时候带起头发,倒是有些挡视线了。
“就这样吧。”
……
自那一别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玄卿克制自己不去找她,怕自己惹她厌烦,自那次朝会之后,他也便日日将自己关在清虚殿中,避不见人,仿佛又回到未莳在他假死后那五万年间的日子。
“想去看主子就去吧。”黎笙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对着玄卿的背影说出这句话了。
“她不会想见我的。”
玄卿站在墙角老树下,眼中的一对铜铃,静静的挂在树枝上,头上是那根永远不变的木簪,腰间依旧是不变的平安符。
“忽然想起,她早时有想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只是那时的我对她的事并不上心,只想着要得到她的仙魂,现如今她离开了,我倒是忽然记得了这件事,但她应当是不会想要了吧。”
黎笙静静听他说话,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听玄卿说话,倾听他无数的心事。回想她没成人形前也时常会来清虚殿,但玄卿每日都是自己同自己下棋,浇花看书,偶尔来了兴致就去仙界转转,再去听个朝会。
哪像现在这般,心事郁结,即使完成了一直想要的,却比以前看着孤独了不少,他并不开心。
或许玄卿也像自己一样,不敢去见未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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