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苏醒

翌日，我领着许烨许大人入宫面圣。

彼时，皇帝陛下正在勤政殿吃着漪嫔娘娘送来的糕点，与漪嫔调笑着。

我进去时漪嫔娘娘刚好出来，她顺便剜了我一眼，而后给了我一个高傲离开的背影。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皇帝见着我就颇为头疼，我才刚刚见完礼他就开始揉额心了。

我连忙将许大人推出去，自个儿坐在一旁，享用了几块漪嫔娘娘送来的糕点，味道不错，一吃就不是她自己做的。

其实这些妃嫔又有几个是会真正下厨做菜的呢？所谓的亲手做的不过就是厨娘做了一大半，她们在旁边看着，至多撒点调料就算是自己做的了。

不过，总是有例外的，比如先太子妃，她是真会做饭菜，做的饭菜也是真的好吃。这虽然一点儿也不符合她大家闺秀和太子妃的身份，但她和太子都乐在其中，而我也得了点口福。

先太子妃做的糕点也很好吃，我咽下嘴里的糕点，只不过已经早就吃不到了。

随着许大人的讲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完了整个事件的禀报，皇帝都脸色已经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他问我“皇妹，你怎么看？”

我摊手“查案的事情臣妹不懂，皇兄还是问许大人吧。”

皇帝的眼神转向许大人。

许大人：“陛下，微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不查。”

皇帝阴沉着脸点点头。

我灵光一闪道“皇兄，此事要查，可不能光明正大地查。您想，此人蛰伏多年，要不是此次意外暴露，咱们未必能寻到他的蛛丝马迹，如此看来他所谋绝非一般，既然如此，不妨先将世子一案了结，降低其戒心，再让许大人带人暗中查勘，如此一来，敌在明我在暗，方得先机，如何？”

赶紧把朗月的案子给结了吧，我实在是不想参与这事了，费脑子呀，我都觉得自己该吃点核桃乳补一补了。

皇帝颇为赏识看我一眼“皇妹此话有理，就这样办吧。只是，这随许大人一同查案的人还需多加筛选，皇妹可有人选？”

我摇头“臣妹连朝中有哪些官职都不清楚，哪有什么推荐的。”

“那……皇妹游历各国，能人异士总能结识些吧？”他眼神晦暗，似笑非笑。

我继续摇头“皇兄难为臣妹了，也只有皇兄认为臣妹是去游历的了……”我皇帝寿辰回来的当日就带回来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小厮，说我是去游历还真是抬举我了。

皇帝转向许大人，面色严肃起来“许大人认为，朝中哪些人可以担此重任？”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挑选一批人随他查案。

许大人沉思一会儿，说了几个我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明显不是朝廷中人。

这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相关事务，我被晾在一边，只好看着自己的指甲寻思下次染个什么颜色的丹蔻。

“……烛龙，此事你需协助一二。”

？什么？

完蛋，我完全没听他之前说了啥，看着皇帝严肃正经的脸色只好板起脸来正经道“这是自然，臣妹一定竭尽全力。”

皇帝又转向许大人“若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你尽管去寻烛龙，她会帮你。”

不方便的时候？

我这位皇兄不愧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行事作风和先皇是一模一样，反正什么肮脏事都交给我去做就对了。

我向许大人友好地点头微笑，表达我对他的支持之意。

许大人得了皇帝的首肯，一出宫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想必是去召集他的能人异士去了。

我则回了帝姬府。

在我们入宫的第二日，此案就结了。

世子的死被算到了孙姨娘头上，一时之间，暗市上卖这种香料的商人少了不少，官府也趁机大肆整顿了地下交易市场一番，抓了不少人，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大皇子的人，太子的人也有少数。

果然皇帝都讨厌自己的儿子势力太强，不论他是不是太子。

第三日傍晚，朗月终于醒了。

我彼时去了金玉阁交代玉沙些事务，刚刚出来就听见小白传人来报说朗月醒了。

等我回府推开房门时，他正靠着床头，听见推门声转头向我看过来。

他的目光穿过夕阳透过窗纱的余晖落在我身上，我霎时感觉暖洋洋的，原来，目光也是可以有温度的么？

我忽然感到心中一片宁静，方才那迫切地想要见到他的心情此刻了无痕迹，我慢慢踱步至他床边坐下，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帝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哑涩，看来吐血伤到了他的嗓子。

“你入狱后的第五日，”我伸手摸上他的脖颈，“疼吗？瞧你嗓子都哑了。”

朗月朝我轻笑“帝姬这是嫌弃我了？”

我往前坐了一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头倚在他的肩上“怎么会？你没事就好。”顿了顿，又说“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他身上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烛龙帝姬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呀。”

我低头在他颈间蹭了蹭“我也是人，也会害怕的好不好？不过，这是第一次……”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每每想起此事都心里发慌。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算是当年一人面对六百余叛军，就算是当年和先帝翻脸，我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道“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就差一点。他们时间算得可好了，幸亏我有事提前回来，否则回来了见到的只是你的尸体。还有，我听到他们说，说你死倔，怎么打都不承认，你真是……唉，算了。”

我直起身来，上下打量他“怎么样？还有哪里疼么？”

朗月忽然捏了捏我的鼻子“怎么还哭了？”

？

我伸手摸了下脸，摸得满手冰凉，愣愣地笑“我也不知道。我这还是第二次哭。”

“第二次？”朗月不由得有些好奇“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捧住他的脸“你先把脸上的肉给我养回来，这个嘛，我以后告诉你，这可是个大秘密。”是我不愿提及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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