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王室先后向三家提出了联姻。令人奇怪的是,第一个接到联姻意思的竟然是幽州柳氏。其后,天城赵氏与河州薛氏也在其后接到联姻谕旨。数月后,王将先与幽州柳氏义女朴氏成婚,定为嘉福宫夫人。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两大豪族都不曾对于这门亲有任何疑议,政令下达后通过的顺利程度几乎让其他豪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讶。但是很快,惊讶的眼神就敛去互相交换了眼神,换上了然的神情。
暮春时节,妍雅到达嵩岳开城,正式为成婚做准备。
大婚的流程相当繁琐复杂,经过几日的忙碌,妍雅总算是见识到了何为王族的真正大典。大婚礼服以丝绸制成,青色婚服上绘了各样的花纹式样,仔细一看,似乎还有自己从前从未见过的一种花朵的图样,看着艳丽夺目,但又有些骨硬的富丽。袖口处似乎还有蔷薇与桐花的纹样。妍雅颇有些好奇,不知那种不知名的奇花是合怎样的新鲜玩意儿,待要问问,但见周围的宫女均面容沉肃,宛如石像雕塑,又觉得多有不便。正当她犹豫之时,一旁侍沐浴更衣,看着像是领头尚宫的中年女子开了口:“王说过,姑娘像那宋国皇家花园喜种的一种名为芍药的花儿。此花艳如骄阳,而妩媚之中又自带一丝刚硬不屈的韧劲,又素喜干燥向阳之地,极合姑娘的气质。芍药有“花相”之称,亦有表示情意之征象。因此王特命在姑娘婚服上印上这花色。姑娘所见花色,正是此花。”
妍雅闻言,心中惊异过后又迅速了然——原是如此。她想了想,最终颔首道:“尚宫有劳了。代我谢过王上和诸位姊姊们。”
成婚的当日晚是妍雅最忐忑的时刻。沐浴的池中漂浮着的朵朵红的娇艳的花瓣,热气蒸腾起的花香味和药草味,让她感觉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奇特而不真实。在她十三岁以前,一切都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上行驶,仿佛一眼可以望到头,可以推测到后面的结局。可是仅仅是一次重逢,一切在转瞬之间改变了方向。森林里出现两条路,她却偏偏被那条幽深的道路带给她的中蛊似的着迷的感觉吸引,不顾理智地向着未知的美丽与危险走去。虽然心中迷茫也知道可能会遇见猛虎豺狼,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惧怕,反而有种近乎于奇怪的期待与好奇。
虽然未知,但是因为看不到结局,反而激起了人对于惊险刺激的触觉隐隐的期待。或许她的骨子里就不安分,是一个喜欢给自己制定未知剧本的戏精。
又或许,是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眸给了她一种错觉,让她以为这是一场与传奇故事一样丰富精彩的历险,忽略了藏在其中并不有趣甚至残酷的真相。
她骨子里是一匹野马,自在又任性。剑术给她带来的力的美感与掌控自己命运的挥洒自如与强有力的感觉,即使是幻觉她也愿意为之着迷。同样生活的态度也一样。
穿上大婚的礼服坐在婚房里,听着那个人的脚步一步近似一步,她心中除了本应有的面对未知的紧张外,还燃烧着一团火。火焰熊熊燃烧着,沸腾着,直将她整个人烧的就要化开。那人最终来了,她头上的披巾被掠开,和他毫无阻拦地对面相望。他的眼睛本就如春天的深潭一般幽深而荡漾,又满又深不见底的未知引人不禁想要看进那眼眸最深处。而今晚,他的眼中似乎还多了一些东西,似乎在那深潭深处,从潭底的地表下,燃烧着一团来自地心的火,带着那热度破土而出,将整潭的春水化作一眼天然的温泉。眼里溢出的温热的触觉,瞬间随着眼波满溢出来,袭遍她全身。
头上传来轻轻的笑声,如飘飞的樱花朵儿落在她的脸上,骚的她痒痒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笑得愉悦,不免心下有些小小的着恼。“你笑什么?”她说道,一双丹凤眸子直直地凝视着她,眸上两片睫羽却不自觉轻轻地上下翕动着,无意间在另一种程度上逗乐了王湛。
“自然是笑你。”他的笑容愈甚,脸上难得有了一丝从前少见的张扬与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匹脱缰的小马?小时候看着还乖顺,长大以后就野的没多少人能把你把握的住了。然而你在外表又是一副驯顺的模样。谁人知道你私下底野成什么模样?”
妍雅也笑了,明艳的小脸毫不掩饰地露着她的倔气和野气:“既然如此,王上自然该是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被拉住缰绳,可以顺着你的心意向东向西走。你可要随时做好脱缰的准备。”
王湛笑得胜券在握:“放心,我既然能让你来到我的领地里,就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说着,他靠近了她,盯着他的一双潋滟的凤眸,笑得温和又有几分邪气:“这考验的第一步就是把这最后一项大礼给完成了。今儿个,谁也别跑。我已准备应战,你敢不敢接受?”
妍雅觉得心尖微微一抖,脸上一片热浪滚过,但她还是扬起下巴,盯上那双乌黑的眸子,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不跑就不跑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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