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慎的感觉并非错觉。
与此时同时,天德殿。
国朝现任大王王培听完了心腹的报告,嗤笑一声,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待侍卫走后,他的指关节笃笃笃敲击着王座。心想,是时候动手了。
果不其然,母亲和珣谨要动用刑司的暗线了。蛇既然蠢蠢欲动要出头,就让它放松警惕吐出蛇信子,在它还没喷出毒液前,瞄准七寸,一击致命。
对于璇慎的忽然加入,他并不感到意外。虽然长姐时常犯病,不理外务,但三哥义宁宫君王洽却是和七弟王洺私交甚好。这俩人对王位没有太大执念,但敛财无度,对财权有着天生的渴望。而看似远离权力中心,性子寡淡的璇慎,对于他们两人的一切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默许的态度纵容着他们的一切。许多事情她作为不必要隐瞒的旁观者,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但她不参与也不阻止。双手干干净净,但却知晓一切阴私;知道周围人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却秉承着装聋作哑,自欺欺人便是无罪的做法。
说到底,他们都是父亲母亲的孩子,都不是什么胸怀坦荡,孤高出尘的圣人。会刚直顾全大局,也会偏私护短。大节面前或许都是明白人,但是私下底却也不是什么君子。性情纯良从来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诡诈狠毒才是他们的勋章。在全族的利益面前,他们可以无私奉献,但对于毫不相干的人却是极度的冷漠寡情。
王培知道自己身上流有天城赵氏的血液,但是他更知道,自己是王族的子孙,是坐拥这个王朝的神穆大王的后人。作为女儿,可以随着外家做那家的女性,顾念外家的亲缘。作为王位继承者,却必须牢牢抓住父系血脉的一切权益,所作所为都为维护王权服务。
几日后,刑司的一名司刑与王后身边的尹尚宫私下会面被当场抓获。现场从她身上搜出了票据和王后让她干预调查口供的信件,还被当场抓住本人私授调查事件的进展。
司刑与王后身边的女官私下交通刑司案件案情,涉嫌篡改口供事件爆发,王上震怒,清查刑司内部,几乎将司刑掀了个底朝天。
出了这一档子事,匿名信所说事件与王后的关系已是板上钉钉。与此同时,相关证据的查证也随之很快浮出水面。关于王后的所有指控,被证实属实。
很快,王宫内事件传到了外臣耳中——王后被削去身份,责令归乡外家闭门幽禁,无召不得出 。
淑庆宫夫人住处茶香袅袅,茶美院高尚宫奉上一壶清茶,低眉为寝殿的主子倒茶。郑黛君接过香茶,慢条斯理地品茗。箬竹低头,带着津去外间玩耍,慈霏和湛各自去了宫师那里进学,尚未回来。片刻,屋里就只剩高尚宫,郑眉君,和一个眉眼低垂,沉默不语的六岁小宫女。
“回回来,都看见你带着这孩子。”黛君目光扫过那不言不语低着头的孩子宫女,淡淡地说。
还是孩子的年纪,就在当差了,想来不是什么好出身,能够让高尚宫带在身边,想必也有她的过人之处。能让贵族出身的高尚宫照拂有加,又信的过的,小小年纪带来见习的,想来只有那一个了。
“茶美院唯有这孩子年纪最小,自然要带在身边,多多教导。奉茶的事儿,从孩子抓起,再好不过。”高尚宫不卑不亢,礼数周全。
“高尚宫在茶美院任职多年,想来也很是懂得做事的本分。”眉君又饮下一口茶水,慢慢说道:“殿下处事果决,令人佩服。这几日殿下劳心劳力,辛苦高尚宫了。”
“殿下的心思,奴婢区区尚宫,不敢妄测。”高尚宫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无论如何,奴婢所侍奉的,唯殿下一人。”
“王朝的主人,从来也只有那一位而已。”
“以后几日想必夫人会常常喝茶养神,奴婢会日日来根据夫人的体质为娘娘泡制适合的茶水。望夫人近日多多留意身体,奴婢明日再来。”
高尚宫走后,眉君凝神细思了一会儿,将杯中剩余的的茶水一饮而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郑眉君王沛培里意味着什么,她再明白不过了。
在这场博弈中,下棋布局之人从来不是她,是那对母子。王太后恐怕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对手,不是她这个马前卒,而是她一手推上王位的儿子。
王选择了她做棋子,也相信她有能力自保,并且帮助他达到目的。
所有的布局能够成功,只因为背后有他的默许和支持。
不成全他,怎么能成全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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