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年,师父将我叫到大堂,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落安镇上第一富户姚公子的七姨太养的一只猫死了,特地请清平观举行一次盛大的道场,只是她无暇下山,希望我能替她走这一趟。
其实我是观中最小的女道姑,莫说主持道场,连拂尘都拿不稳当,通常用它扫角落或者拍苍蝇,这些淘气之事,让我没少挨师父的责骂。
只是这一次,清平观的所有道姑们非常默契地都有一个不能下山的理由。大师姐挑水时闪了腰,二师姐被石块扭了脚,三师姐四师姐因吵架犯了戒而被罚不能出庵堂,而最为勤劳的五师姐,则由于念经过于勤快,嗓子嘶哑了,如今已根本开不了口。
所以综观清平观上下,只有我一个人有承担这项光荣任务的资格。
我自小到大,还从未见识过山下的一草一木,有如此美差,自然十分乐意,细细地听完师父的一番交代,便回屋收拾行李,却不觉眼前晃过一双满目含笑的桃花眼,白皙的侧脸垂下几缕青丝,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他倚在门口优雅地拍了几下手,话一出口便像乌鸦嘴般毒辣阴损。
“小道姑,你师父竟然放你下山,不怕将姚家给砸了吗?”
我投给他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懒得去和他计较。他再怎么美丽动人,也到底是个男儿身,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道观内室来。
这个祸水自从与我结下梁子之后,三天两头便晃上山来,人前人后一副美丽哀怨的弃妇样,在清平观涕泪交零地哭诉自己三岁丧父。四岁失母,身世如此凄凉可怜,我这个毫无慈悲之心的小道姑还见死不救,明显有谋害之嫌。
后果是我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并被罚清扫道观半年。我那时垂头丧气地听师父教诲,大气都不敢出,眼角余光却扫到钟晨那双狭长迷人的桃花眼中很蕴含的点点泪花早已消失不见,眼底眉梢,尽是戏谑打趣的目光。
我在那时突然很想知道我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上天要派这么一个奸炸如狐的魔障来为难我。
清平观所在的山其实一点都不高,但那次我下山却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只因钟晨这死都摆脱不了的瘟神,如影相随,结果我脚才踏出道观,便见有一众师姐风风火火地赶至。
我感慨师相们果然情深义重,竟一个个不顾病痛不借违反道规亲来相送。却看到闪了腰的大师姐与扭了脚的二师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因吵架而受罚的三师姐四师姐极配合地拦住了钟晨的去路。嗓子嘶哑的五师姐跺着脚尖叫,那声普亮丽清脆,直冲云霄。
师姐们团团将我们围住,义愤填膺地指责我:“妙真,你不守清规戒律,竟然跟男人私奔下山。”
我一声叹息,无言以对,原来这些春心荡漾的师姐们没想到钟晨也会随我下山,个个都密谋着趁这机会与如花美男日久相处,培养感情。
钟晨抛给她们一脸明媚的阳光笑容,轻声细语地说:“我很快便会回来,师姐们莫急。”
她们便如傻瓜似的放了我们下山,我看钟晨将她们一个个哄得如痴如醉的样子,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站在山腰无比哀怨地问我:“若是别的女子有与我同行的机会,欢欣雀跃都来不及,为何你总是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
我手执拂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自他身旁走过,非常郑重地告诉他,“我的志愿便是继承师父衣钵,日后成为清平观第一女道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间祸水破了清规。”
然后不再理他,满心只想着如何到落安镇姚家风风光光地登场亮相,将我清平观这名头发扬光大,名扬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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