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内,又是相对无言。她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但是又没人想先去捅破。“我联系联系韩罗,了解一下他现在安不安全。”一梦率先打破沉默,她掏出了手机,径自往店外走。
南柯没有出声,她也掏出了手机,坐在柜台前。
有些事情,她得躲着一个人去做。
南柯拨出了一个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在电话的被接通的那一刻,低声说着:“老白,帮我查一个人。”
被喊做“老白”的是南柯偶然结识的北镇渡灵使白起。他在电话里问着,不时传来嗑瓜子的声音:“谁啊,那个不长眼的得罪你了,你说出来,叔替你出气。”平时南柯很少找白起帮忙,所以白起这句“替你出气”也是说着玩玩的,过过嘴瘾。
就像是他明明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但就是要过过嘴瘾自己把南柯当“侄女”。
“没得罪,就是好奇”,南柯回着,为了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听到,她将声音压的更低,补充道:“帮我查一下一梦和我是怎么认识的。”
远在北镇古玩店躺在老爷椅上听着小曲嗑着瓜子的白起听到以后,怔愣了一下,坐了起来,放下了瓜子端起了茶杯,脑子还有点不清醒:他家大侄女刚刚让他帮他查谁来着?哦,就是那个每次见到都对自己阴阳怪气明嘲暗讽、喜欢冷着脸的一梦啊。
查一梦啊。
就是查一梦嘛。
白起端起茶杯的手抖了几下,手机被他丢了出去。
他不想活了。
还记得那年冬天,他第一次见到南柯的时候,看着水灵灵的小女孩走进自己的古玩店里且一直看着古玩不出声,似乎对古玩颇有兴趣的时候,他二话不说耍了一把威风,带着小姑娘风风火火进了古玩市场。
市场人多眼杂,热闹非凡,他本来是想出出风头,顺便做几笔生意的。毕竟,虽然他是渡灵使,还是要挣钱的。而这小姑娘看起来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家世不凡的,他想套套近乎。
他带着小姑娘走进好几家铺子,逢人就说这是他家“大侄女”,而小姑娘没有反驳,似乎对那些古玩都不感兴趣,而且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开口过,他差点都以为这是“哑巴千金”。
结果小姑娘在路过一个小摊子的时候,盯着一本书,不走了,蹲了下来。那个摆摊的是个道士,问南柯想要什么东西,结果南柯死死地盯着一本书,白起那时凑近看了一眼,那本书封面破旧,一看就是破烂货。
“这是什么?”小姑娘突然开口了。白起那时候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换成一副老成的模样,蹲下苦口婆心地对小姑娘说:“不是什么值钱货。”结果他一答,才发现南柯根本不是在问自己,是在问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他摸着胡子,“嘿嘿”笑道:“小丫头,风家秘籍,只传本家人,有奇效,可成神功。”道士诡异地说着,说完,小姑娘伸手想去拿,结果道士比她更快。
“不卖。”道士鬼气森森的。白起顿时心情就不好了,站起来刚想和道士理论。结果,小姑娘也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重复道:“风家秘籍,只传本家人,有奇效,可成神功……”随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那时候,白起顿时慌了,接住了小姑娘,却发现道士和他的摊子不见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真是撞了鬼了”,白起吐槽,背着他家“大侄女”往回走,又愣了一下:“我不就是鬼吗?”
然后他把小姑娘带回古玩店,刚把小姑娘搬到他的老爷椅上的时候,小姑娘的兜里掉出了一个东西。他捡起那个物件,是个精致小巧的玉玺,说起玉玺,他也有一个。
当他用法力探测小姑娘的情况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正把玩着的玉玺的外观纹样以及材质都有些熟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和他那个玉玺有点像,就是不知道小姑娘的玉玺刻的是什么字了。
而这时候,令人迷惑的事情出现了,白起用法力探测的结果是:这大侄女没有心跳!白起瞬间脸就冷了下来,感情他招呼半天,招呼了个死人?
哦,也是,原来小姑娘是来渡化的,所以一直盯着古玩不走,但是因为引路人没有跟过来,再加上小姑娘又一副活人的模样,他才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不对啊,是鬼的话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啊,怪他见钱眼开。白起不爽地想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脸。
行吧,看着玉玺还有这小姑娘的气质,好歹看起来也像是有钱人,那他去找她的家人要点报酬、作为今天陪小姑娘逛市场还背她回来的回赠,不过分吧?白起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可是小姑娘昏了,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呢?对了,这不是还有个玉玺吗?按照这个总能找出线索吧。白起掂量掂量那个玉玺,准备看一下这小姑娘的玉玺刻的是什么字。
对了,他的玉玺刻的是什么来着?是“北镇渡灵使”,一个看起来挺值钱结果不能卖最后被他冷着脸锁起来的物件,那是渡灵使身份的凭证。
小姑娘的玉玺刻的是什么呢?白起眯着眼睛将玉玺举了起来,仔细一看。
“南镇渡灵使”,白起纳闷地念了出来:“南镇渡灵使是什么地方啊。”话一说完,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差点把手里的玉玺丢出去。
不是活人……刻着“南镇渡灵使”的玉玺……白起咽了咽口水,转身发现,小姑娘已经醒了,正盯着他。
敢情他招惹了个祖宗。
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好像没有,他对小姑娘一直都挺热情的,反倒是小姑娘一直对他爱搭不理。还好还好,没有得罪的地方,于是白起扬着最为和善的笑容,蹲在小姑娘身旁,刚想问小姑娘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结果小姑娘坐了起来,一脸防备:
“你是谁?这是哪?我又是谁?”声音还是那么冷,表情也是那么冷。但是白起的心更冷,他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了,应该是他的心。
好了,这下真成了他家大侄女了。他管吃管喝管住,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小姑娘。明知南镇渡灵使就是这位,但是就是没有提要把她送回去的事情。
为什么呢?这位南镇渡灵使也是近几年才蹦哒出来的人物,听说原来的那任南镇渡灵使是被杀了的,于是灵界派了不少灵来找小姑娘麻烦。但是吧,南镇苏家护着,苏家在灵界也有不少的人手,再加上派来的灵都被小姑娘的姐姐全给解决了,据说都是魂飞魄散。
然后,这小姑娘南镇渡灵使的位子就稳了。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去得罪,因为怕那小姑娘身边的一梦。
所以,小姑娘在他的地盘他的身边出了事、失了忆,若是让那位叫一梦的存在知道了,帐会算在谁身上?这个答案白起知道,可不就是他嘛。
可不就是他嘛。所以,为了他家古玩店还能有个主人,他要把小姑娘养的白白胖胖的,顺便再把记忆恢复一下,这可不就大功告成了。
白起是这么想的,也派人去南镇打听了一下,那位叫做一梦的最近不在店里。不在好啊,不在就不会发现小姑娘不见了。白起哼着小曲,算了一算,他和小姑娘也相处了两天了,这小姑娘除了话少也没有其他毛病,如果南镇那位没有发现的话,他不介意真的把她当侄女的。
说起他家大侄女,现在在那里呢?白起起身去寻找她,发现大侄女站在门口,盯着古玩,和她那天来店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你在干嘛呢?”白起哼着歌。这时候,店里来了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和那小姑娘年龄相近。那女子站在小姑娘身边,说道:“不好意思,这一带事情比较多,所以耽搁了几天。”
说完她看向了白起,一脸和善:“那天我让她先来你店里坐一会,没想到却因为事务繁杂我没能来接她,你看起来把她照顾地很好。”
那女子刚想说一句“多谢”,结果那小姑娘却一脸疑惑,声音还是那样冷:“你是谁?”那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但却没有忘记回她的话:“南镇的一梦,你的朋友。”说完,白起就感受到了一梦“和善”的目光。
“叔,南镇是哪?”南柯更加疑惑。白起感觉到那目光更“和善”了。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一梦不在南镇好呢?不在南镇、有事外出,不就是来找这位大侄女吗?
一梦冷冷地咬字说道:“叔?”
白起不想活了。
然后,白起成功地知道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快、什么叫做被按在地上摩擦。虽然一梦没有问大侄女是怎么失忆的,但是看那神色,不就是认定是他干的?说自己和大侄女撞鬼了结果大侄女莫名其妙失忆了这位姐会信?反正他自己不信。如果不是他家大侄女还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时候给他的玉玺换个主人了。
后来,白起不服气,他觉得他好歹也是北镇一把手,韩家上下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怎么着也不会输给一个女人。所以,他打算从一梦的来历查起,查查她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克星或者弱点,让他知道一下高兴高兴。
可惜他查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索性放弃。而这时候大侄女和一梦已经在他家住了很多天了,他家大侄女让他教她用手机,他欣然应了。他家大侄女嘛,教会了怎么用手机以后好联系。
但是一梦不让白起靠近南柯,因为前车之鉴。所以白起和南柯就约好了每天凌晨在院子里见面,但是每次白起去的时候南柯总是提前到了,这让白起挺过意不去的,毕竟冬日凌晨的温度最是冻人。
所以,在南柯他们准备启程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他不回房间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不用睡觉的。他索性在院子里待着,准备最后一天让他家大侄女对他留点深刻印象。比如,他有一个还蛮不错的叔。
他等啊等,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抬眸看去,发现远处有个人,他以为是他家大侄女,正想起身打招呼,结果发现那人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他定睛一看,那天月色极好,月亮很圆,他正看着的人也很好。
很好,真的好,特别的好。
好到他爬着回去,不敢出声,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第二天大侄女来和他告别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出去,只是背靠着房门匆匆道别。
等到他家大侄女和一梦都离开了以后,他才叹气。昨天晚上他看到什么了?是一梦。他就说嘛,以他灵界百事通的人脉,就没有他查不到的人。
但是,那不是人啊……小姑娘身边那个,根本连鬼都不是啊……
白起又不想活了。
回忆完了旧事,白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这些年他家大侄女身边那位没有做什么恶事,而他对那位总算没有一见面就夺门而出惊慌而逃,但是,让他查她?
白起自闭了。这个气,他出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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