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人一样,苏灵儿死后灵魂脱离了身体。毕竟那是她自己的本身,如今穿心而死,也该如那些游魂一样飘至地府,接受盘查生前所做之事再断定是在地狱受罚,或者是饮下孟婆汤入六道轮回。毕竟在这忘川中待了五百年,这些事情了熟于心。经过那望乡台时,她看到了自己死后被万人唾骂,挫骨扬灰。而墨子霖终于在众人的拥簇下登基为帝,甚至不久还娶了丞相之女为后。
呵……原来于他来说,这江山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啊。即便不择手段得到了,也要娶一个重臣之女来巩固他的皇位吗?
“姑娘你……死了?”忽听一声熟悉的叫唤。转身一见,果然是孟婆。似乎没想到她这次居然是灵魂飘至来的,吓了一跳。
“是啊,我死了。”
她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为了追逐这场根本不存在的爱,竟是搭上了性命。
“不知我这扰乱人间秩序,祸国殃民的妖妃该入地狱受何惩罚?”
“这……”孟婆为难了片刻,忽见她身后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身影后,笑了:“姑娘莫急,我尚未盘查你生前所做之事,如何妄下结论呢?”
苏灵儿但笑不语,等着孟婆将她的罪孽一一罗列。仿佛做好了一切随时赴死的准备,不对,她已经死了。
“姑娘怕是要失望了。”孟婆突然笑道。
“什么?”她惊望着她。
“这北国本就有如此劫难,即便没有姑娘横插这一脚,也改变不了这手足残杀的结局,所以姑娘怕是要饮我这孟婆汤,随判官审判入轮回了。”
“怎么可能?”苏灵儿不敢相信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吗?
“那,墨子沐呢?”
一想到那个到死都对自己宠溺至极的人,心又是痛了几分。死了,还会感觉到心痛吗?
“姑娘莫担忧,他早已入了轮回,没有受苦。”
孟婆面善安慰着她,见她放下了心,自己却是不由地叹了口气。
“孟婆为何叹气?也有烦心之事?”她疑惑。
“没有,只是这来往的鬼见多了,尘世之事也听得多了,难免有些感概而已。”
这两只狐狸啊,一个比一个痴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也省得那青衫公子三天两头往地府跑了。她跟赏善司真是操碎了心。
“姑娘还是莫要管这些前尘事了,喝了这碗孟婆汤早早投身个好人家吧。”
“好。”她应了一声,终于不再多言,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只愿来生,莫再为情事所困了。
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过往。她丢下碗,眼神宛如刚出生婴儿的清澈,不染尘埃。也不知所在何处,只是呆呆地跟着队伍往判官殿处去。
“阿念,多谢孟婆了。”待她走后,那身后的青衫这才现了身向孟婆道谢。
“唉……”孟婆叹了口气:“我倒没有帮你什么,反正你也交换了五百年修为。只是苦了那丫头折腾了两世才醒悟,还丢了性命。如今她已入六道轮回,你又当如何?继续寻她吗?”
据她所知,这修炼之人若窥得天机,是要折损修为和寿命的。修了千年的道行,他也真是舍得。
他颔首一笑:“此事,就不劳孟婆费心了,阿念,告辞。”
青丘山上,晨雾缭绕,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在山间追逐。马上有一锦衣男子,玉冠束发,气质不凡。正张弓搭箭瞄着不远处的猎物。
“皇上可一定要逮住这小野狐,马上入冬了,整好剥皮给妾身做件披风。”
墨子霖身后还有一名骑着红马女子,模样倒是娇弱可人,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残忍。
“朕知道了,莫出声。”
见他已经蓄意待发,那女子随即禁了声。随着“嗖”地一声,箭离弦出,却不见有何动静。
“不可能啊,皇上箭法一向精湛,怎会失手?”
女子不解,仍不死心的下马仔细寻查,却还是一无所获。墨子霖也是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正想离开重找猎物时,忽听一阵琴声,旋律如此熟悉,让他心上一震。是她?怎么可能?
一时忘了身边之人,只身骑马往琴声处寻去,却见一青衫男子正在林间抚琴弄弦。
“你是何人?”
许是身至高处久了,墨子霖语气自然带着几分威严。然而就在那琴声嘎止,男子抬头之时,他愣住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连他那些后宫佳丽都不及他半分。尤其是那眉间一点朱砂,竟是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皇兄……”不觉间,这两个字脱口而出。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此人除了眉间与墨子沐的红痣有点相像之外,没有任何关联。
“不过是身居青丘的山野之人,可是打扰了阁下雅兴?”一袭青衫淡定自若坐在那林间,随意散落的墨发透着几分懒散,勾唇一笑间,天地失色。就连那匆匆赶来的女子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愣住许久。这是,仙人吧?
“你是何人?为何会弹奏此曲?”墨子霖神色严肃,又忽然想到之前苏灵儿所说,此曲乃故人之作,莫不是……
“此曲乃是在下所作,只奏给友人听过。不知阁下可是认识她?”阿念一句话解了他的疑惑,也顺便反问了一句。
“我……不认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日她抓着自己的剑身刺穿心脏时绝望而解脱的眼神,这一刻,他居然不敢承认。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牺牲爱他之人的人,如今却不敢承认自己所做之事吗?阿念一声轻笑,不再多言,只是眸中闪着几分不屑。
倒是一旁的女子看得痴了,本以为皇上已经是俊美无双了,没想到眼前的公子更是惊为天人,风华绝代。察觉到气氛地尴尬,这才回过神插了句话:“不知公子可曾见过一只小野狐,浑身雪白,煞是好看。”
“不曾。”简单回应了两个字,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自顾地继续抚琴。
两人见僵持下去也问不到什么,最终骑马离去。
见他们走了,一直藏在那衣衫下的小白狐也滚了出来,对着那方向恶狠狠瞪了一会儿,又吐了吐舌头,似乎是做鬼脸。阿念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那小家伙一见他如此,麻溜滚到他脚边蹭着脑袋“吱吱”叫着,似乎很喜欢他。
“那可是你追寻了几世的人,如今竟这般讨厌他吗?”无奈俯身将她抱起,却见她一双眼珠滴溜溜望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可差点又是死在他的手里啊,两次。”
他轻叹了一声,眼里尽是宠溺。
“唉,罢了,索性,再等你一千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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