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 试探

待在蓝桉身边，少女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就在一日早晨去给娘亲买甜糕的时候碰到了夏夫人。

“这都几日过去了，你莫不是忘了你许诺过我们什么事儿了！”

“我自然是不曾忘记的！”

“记得是最好的！”

夏夫人说完就提着竹篮回府去了，少女恶狠狠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去晦气一般。她怎么会看不出夏夫人的心思，夏府离教坊司是有好些距离的，若不是专程来这里堵着她，又怎么会无端碰到？

再者说了，平日里夏府的各类采买都是有厨房里下人去办的，也根本是不会落到她堂堂家主夫人的头上。

少女满脸阴郁回到了教坊司，立刻就往蓝桉的房间走去，想把甜糕趁热送给她吃。

少女轻轻敲开蓝桉的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她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甜糕，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蓝桉正静静地坐在窗户边，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映照在她的眼眸中，仿佛能看到无尽的自由。

少女把甜糕放到木几上，轻轻走到蓝桉身边坐下，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红日耀眼，强烈的光芒让她下意识轻轻眯眼。

“娘亲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蓝桉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若不是在夏府待了那一段时间，她现在也会认为蓝桉只是闲得无聊才会开窗前发呆。

现在她什么都懂，她知道母亲的心里是向往自由，向往一屋二人三餐四季的平淡简单又美好的生活。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

对爱人的憧憬也许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逝，昔日还有赫连娥月与她说话解闷，听闻前些日子来了个面生的贵公子，一眼相中了她，领着她走了，带着她回了家。还听说那人的家在阜津——南疆的一个边境小关。

教坊司艺女众多，却也不是人人都能交心的。到底是声色之地，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们，可为了每个月多得一些赏钱，她们保不准也能暗流涌动。赫连娥月刚来那会儿，旁人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更有心者，还来蓝桉面前碎嘴，挑拨离间，无一不是被蓝桉赶出屋子。

教坊司个个都是在这儿从业多年的，最低也是三五年了才在这里站稳脚跟，众人虽不服赫连娥月，却也忌惮她与蓝桉交好。她们都知道教坊嬷嬷私心向着蓝桉，开罪了蓝桉，在教坊司不会有什么好果子——至少每个月客官们的赏钱都会少一半。

也许除了教坊嬷嬷、蓝桉和赫连娥月本人之外，那些艺女都多多少少嫉妒过她——刚来教坊司就分走了大多的客官，顶替了蓝桉的位置，不过月余的时间，人气就比教坊司的所有艺女都好了。

不过赫连娥月自从前些日子离开了教坊司之后，众艺女似乎更爱聚在一块儿议论她了，只不过从一开始的厌恶和庆幸到现在的念叨她的与众不同。能有这等闲工夫，只因她走后教坊司的客量少了许多，艺女们的日子也不由得闲暇了下来。

“我知道娘亲是想念娥月姨了。”

说完这话，少女明显能够感觉到母亲暗自叹息了一声，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娘亲不向往外头的世界吗？娘亲难道真的不羡慕娥月姨和自己心上人长相厮守吗？”

“娘亲……”

少女看着蓝桉的眼神担忧中带着一些试探，比起直接质问，她更希望的是蓝桉能够亲口告诉她。

蓝桉见她这么问，便也大概猜到了这些日子，她在外面也许是碰到了知道她和她的朗晟种种过往的人，亦或者是……碰到了朗晟。

“怎么不向往呢？”

蓝桉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一片悲戚，暗暗自嘲。

怎么不向往呢？可是她的晟郎，这么久也不见再来寻她，也许早就另娶佳人，幸福美满，也许早就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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