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梳鎏在那日之后便隐姓埋名,她拜师了,而她的这位师尊,便是当初她倒在树林里的时候救她一命的恩人。
这位恩人在得知他身份是梳鎏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这位恩人的来头可不小!
他医毒双绝,将那时生命岌岌可危的梳鎏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后来他问她要不要拜师,梳鎏猛点头,放着这么好的师尊不要,她傻啊!
她的师尊大名就是, 言琛,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言琛。
至于为什么言琛要救她,她也不知道,但她也没多想。
梳鎏拜过师后,言琛给她换名了。
是冬,言琛坐在窗前喝着热茶忍不住呢喃。
言琛:鎏儿,你看这雪下得不错。
梳鎏:嗯。
梳鎏看着空空、刚刚被喝完的茶杯,又提起茶壶倒满。
言琛:这一世,太漫长却止步咫尺天涯间,谁仍记那梨花若雪时节;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空凝眸且情字深浅无解,庭中梨花谢又一年,立清宵月华洒空阶;梦里笙箫奏旧乐,梦醒泪染胭脂面。小重山念一遍又一遍,闻,更漏咽频教前尘辞长夜,久无眠深坐对宫檐;多情最是春庭雪,年年落满离人苑。薛涛笺,上言若如初见。
言琛信手拈来,端起茶细细地品。
言琛:鎏儿,你若想报仇必须换名,就称雪以没,何如?
梳鎏:怎么说?
言琛温雅地笑了笑。
言琛:冬日之雪无论碰到什么东西最终都会没去,故名雪以没。
——————
今日是皇帝陛下选婢女的日子。
她特地打扮的很普通,可她对于入宫成为婢女势在必得,毕竟这是寻找当年真相唯一的渠道。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既然当年逃了,就没人知道她;更何况十年的时间足以忘记一切,她的脸上也被瘦男人划了一刀,一直留着疤,又有谁会记起她呢?
言琛本来是可以将疤医治好的,只是种种原因被雪以没给婉拒了。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母亲的慌张,她也永远忘不了她逃跑时的黑暗与害怕,她更忘不了当年父母乃至整个宰相府的枉死——她会一直记住那份无处安放的仇恨的。
这么多年了雪以没在跟着师尊学医毒时多多少少也打听到了,这一切都有关这个皇宫。
所以她决定入宫当婢女,如果能当嫔妃无疑是最好的,可惜,宰相府满门抄斩,她无权无势,根本当不了嫔妃,只能勉强入宫选婢女。
雪以没望着窗外,发着呆。
雪以没这花,开的真像我当年啊!
冰冷刺骨的雨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终于在大雨中生活了下来。
选婢女的地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开满了桃花。
龙泽天: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无关紧要的人:那可不,上天看见陛下您今儿个选婢女连天气都添几分笑颜!
旁边的太监急忙阿谀奉承。
全部人都入场了,龙泽天抬眸,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雪以没。
他愣了一下,感觉在哪里见过,随后又摇摇头,一个脸上有那么深的伤疤的丑女还无权无势,他怎么可能见过?一定是眼花了。
龙泽天站了起来,全场肃静,连一个银针掉在了地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龙泽天:今儿个是选朕贴身婢女的日子,最终,在尔一百多号人里,唯有二人可成朕的贴身婢女。
龙泽天:这桃花开得不错,各位谁能作出一首诗来?
这句话引起了台下的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她们就只是农村出来想走个狗屎运而已,根本没读过书,谁又会作诗啊?
而雪以没显得格外冷静,她本就出身宰相府,跟着师尊也学到了不少,这种作诗的事情还不是信手拈来?
可是,当雪以没无意中撇过一眼时却见到一位同意与她冷静沉着的女子。
她并不像农村里出来的,哪怕她穿着粗意粗布,她与生俱来的落落大方、亭亭玉立气质却掩饰不了,也让雪以没多看了两眼。
那位女子缓缓走到龙泽天面前,她行了一个礼,才开口道:
怜昀岸: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
龙泽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拍腿大笑。
龙泽天:好诗!好诗!
这时,雪以没也走上来,她举手之间有一股贵气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来,深深吸引了龙泽天。
雪以没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首异常唯美还参杂着一些感情的诗一向是她的风格,让龙泽天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她——曾经南宰相府的千金梳鎏。
只是在这首歌里添加了缕缕忧伤与思念,这又和梳鎏有些不大一样。
龙泽天:好,好!好一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本来都没指望这些粗俗不堪的女子能作出诗来,没想到竟然还有两个能作出诗来,而且一个比一个惊喜。
龙泽天:来人,赏!
龙泽天大手一挥,旁边的太监担忧起来。
无关紧要的人:陛下,老奴冒昧提醒一句,接下来还有比拼的环节,您瞧着待会儿再赏赐,可行?
龙泽天:还比什么?就这两个人了,剩下的人尔等看着办!
无关紧要的人:老奴遵命。
————
第二天,雪以没正式成为了龙泽天的贴身婢女。
颖儿:以没姐姐,陛下叫您过去。
颖儿是皇后的人,应该是陛下碰巧遇见颖儿让她顺便捎给雪以没他的命令。
雪以没回过神来。
雪以没出什么事了?
颖儿:我也不怎么清楚,总之陛下要您过去。
雪以没好,我去去就回。
宫里,鲜红的宫墙,印着梨花,越看到越像当年的宰相府,只是少了那间亭子。
雪以没陛下唤我来何事?
龙泽天:过一会儿,傅将军要来上奏,你去准备一点茶水。
雪以没是。
她慢慢走出宫中,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
雪以没那傅将军是他吗?
她呢喃着,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不知道哪里的石子将她的左脚绊了一下,眼看就摔倒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扶住了她。
施依傅:姑娘走路可到小心一点 ,不要再摔倒了。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他。
可他刚刚叫她什么?叫姑娘?不应该脱口而出的是“梳鎏”吗?
雪以没公子若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他不记得她了吗?雪以没压下心里的困惑。
她赶紧起身准备走,毕竟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她不想让他卷进那场风雨之中。
施依傅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觉有点儿熟悉,有点想冲上去抱住她。
施依傅:你,到底是谁?
他垂下眸子,并没有多想,便直径向皇帝那里走去。
膳房
雪以没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喃喃道,不是说他对她怎么样了,而是说无论从他的任何行为上哪怕一个眼神对待她都像一个陌生人。
就算她脸毁了,但她和以前的梳鎏乃至她的父亲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她的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没把她给认出来?
这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雪以没看起来似乎有一点悲伤。
雪以没看来......他把我给忘了......
十年的时间果真是可以磨平一切,你瞧,连她的心上人都能把她给忘了,她明明曾是他心底最深刻的那个人......那么试问,这个世间上还有什么忘不了的?
雪以没当年的事情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了,我就只是一个对他无关紧要的人吧。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妩媚的双眼被眸子盖住了。
雪以没那他应该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也不会打扰我。
她抬起头睁开眼,满脸写着仇恨,眼睛也似乎细了一点,小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白嫩的手心里。
御书房
龙泽天:行,就这么办吧。
施依傅:末将遵命。
雪以没把茶端了上来,一眼也没有看他就回去了。
施依傅望着她,想,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每次看到她,心上都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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