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京匆匆一别,已是半个月后,每日除了给娘守灵外,还听外祖父讲起娘亲儿时的趣事,原来娘在小时候也同她一般顽劣贪玩不已,她还有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为了她,娘离开柳家,只身一人来到举目无亲的炎京。
听瑾嬷嬷说,月贵妃与娘情同姐妹,当年若不是娘冒死带着暗卫进宫替月贵妃挡住杨皇后的明枪暗箭,北一寒或许已经夭折了,可惜天妒红颜,月贵妃还是殁了。月贵妃的死给娘重大打击,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浑浑噩噩,夜宿偷偷抹泪到天亮,她大抵是恨父皇的,即便父皇追封月贵妃为皇贵妃,她见到父皇也谈不上尊敬。
进柳府的第一天,楚雪舞感到亲切万分,她想也许这是血脉的召唤,后来外祖父告诉她,娘的真实身份,柳家在神朝建国时就存在,家族历代长子世袭国师,嫡女嫁入皇室成为君后,九神家的嫡长子称为神子,国师柳家的嫡女称为神女,神子和神女的结合顺应天意,传达天神的旨意,管理天下,护佑神朝国泰民安。
神朝赋予了柳家无上的荣誉,报酬就是柳家世世代代忠诚九神一族。楚雪舞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能理解,自古王朝都需要君权神授的政法巩固王权统治,不管天神是否真正存在,只要百姓相信,天神就存在。
却不料在柳漫落和九神月一这代人时发生变故,九神月一外出历练,意外救了还是皇子的北寒陌,两人瞬间跌入爱河。或许一切的因果早已在当年埋下,经年累月地发酵,最终慢慢偏离原来的轨道。
楚雪舞还是回到炎京,她无法做到漠视柳依和北月的性命不顾,想来她和北凌枫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了,既然她和北一寒的姻缘早已注定,那么她要让早已偏离的因果回到原来的位置。柳楠知道阻止不了楚雪舞回去,只是将翎箭交给她,并说,遇到危险时只要发射翎箭就会有人来助一臂之力。
楚雪舞刚进城发现鸣然带着一队骑兵守在城门口,鸣然客气地请楚雪舞坐进轿辇,任由楚雪舞各式打探柳依和北月的消息,鸣然至始至终只说:“属下,不知”,气得楚雪舞一路来冷着脸。
她信个鬼哦,成天跟着北凌枫居然还不知道她们的消息,看来只能从北凌枫那儿下手了。
到凤栖宫后,楚雪舞发现里面整洁得不像是近乎一年没人居住得样子,所有的陈置原封不动,可能是北凌枫吩咐宫女时常打扫的原由。
平常人会为此感动,楚雪舞却觉得全身冰冷,北凌枫是留着做念想还是早已料定她会回来?如果是后者那太可怕。
楚雪舞没见着柳依,北凌枫派原来侍候她的婢女怜幽过来伺候日常起居,北凌枫早已吩咐过凤栖宫谢绝闭客,由鸣然带领一千羽林军巡查,保护凤栖宫安全,听怜幽说连湘淑妃求见,鸣然毅然决然拒绝。
倒是北凌枫天天到凤栖宫,白天来喝杯茶、下盘棋就走,夜晚坐会就走,对此楚雪舞当作看不见,反正整个后宫都是北凌枫的,他爱去哪是他的权力,关于柳依和北月的事北凌枫闭口不说,不过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雪舞可以确定她们是安全的。
这样冷淡得近乎尴尬的日子维持了半个月,直到一天北凌枫怒气冲天来到凤栖宫,然后打破了这场短暂且自欺欺人的平静,后来楚雪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风平浪静背后的波涛汹涌,她只知道这是所有痛苦的开端,痛得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御书房。北凌枫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奏折内容,冷冷一笑,犀利得双眸喷薄怒火。
“广纳后宫?呵........”看来这帮臣子太闲暇了,居然有功夫管到他的后宫去了。
鸣然敲门进来,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北凌枫,该怎么开口告诉主子?
疑惑看了鸣然一眼,继续批阅奏折。
鸣然咬牙,一副要死到临头的模样让北凌枫觉得好笑,似乎不曾见过鸣然这副表情,抬眼看来鸣然一眼,示意他说下去。鸣然得额头已然沁出密密麻麻的汗,他深呼一口气。
“属下听凤栖宫的人来报,皇后娘娘频繁遣怜幽去太医院抓药,都是独份的草药........”鸣然小心翼翼看了北凌枫一眼,发现他只是皱眉思索,便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怜幽发现皇后时不时呕吐,本想唤太医来瞧瞧,却不料皇后给拒绝了,怜幽担心皇后不爱惜身体便告知属下,经属下一查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不像鸣然的风格,北凌枫皱眉思索,眼皮忽然跳个不停,不祥的预感快要跳出来。
“发现那些药草合起来煎是安胎的方子。”说完鸣然赶紧低下头,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相信不用他说,主子也知道。
北凌枫一愣,蘸墨的笔染黑了奏章也不知晓,张了张嘴,木楞地看着鸣然不语。
安胎药?怀孕?孩子?
现在北凌枫的脑袋乱哄哄像团麻线,猛然用手支撑昏沉成的头,手掌不可抑制颤栗,眼孔里血丝几欲炸裂,赤红的眼眸闪过杀意。
他们尚未圆房,雪舞怀孕了?难道是平城时........
北一寒,北一寒,是北一寒的孩子。
理智渐渐被嫉妒和背叛的怒火侵蚀,北凌枫猛地抓起能摔的东西一通乱砸,殿内劈里啪啦响起,守在门外的人紧缩这脖子,谁也不敢触碰君王的霉头。
好一会后,殿内一片狼藉,北凌枫的脖子被划飞的碎瓷片割伤,鲜红的血流淌进衣襟,染红了明黄的龙袍。
他独独站在那片狼藉中,紧紧攥握得双拳微微颤抖着,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怕控制不住下令处罚她,通红的眼睛既是悲凉又是怨恨,最终缓缓地闭上。
那一刻鸣然觉得主子很可怜,他的背影是那样孤独无助,此时主子的心一定很痛很痛,所爱的人不仅背叛了他还怀了孩子,可主子却舍不得伤害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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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雪舞端坐在一旁,静静地不语,眼睛似乎透过别的东西看过远方,那样寂寥又那么冰冷。
北凌枫的心一点点冷寂下去,悲凉慢慢染尽心脏,她就这么不在乎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吝啬给予,来之前心里暗存的期翼渐渐消息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的?”嗓子哑的暗沉,从喉咙深处发出。
“我和皇上没什么好说的”眼神都不曾变过,平静无波如一汪死水。
淡漠得像同陌生人说话,不,不,恐怕比对陌生人还要好,北凌枫觉得呼吸艰难,像是有人拿着刀狠狠地插进他的胸膛,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朕再问你一遍,有没有话同朕说”解释,转折地将到嘴的字变了变,他想给她个机会,只要她肯坦白,就
“没有”果断得能称为绝情的回答,让北凌枫猛然清醒。
自嘲地咧嘴一笑,看到没,如果她肯坦白北凌枫你是不是打算原谅她?然后替他们养那个孽障?
“楚雪舞”怒吼着喊。
楚雪舞也被突如其来的吼声下了一跳,守在门外的怜幽一干人急忙推门进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怒气冲冠的北凌枫,害怕不已,她们从未见过皇上对娘娘发脾气,哪怕娘娘对皇上爱理不理,也不曾见过皇上发火。
“滚出去”
众宫女大气不敢出:“.............”
“怎么?朕的话不作效?”声音透着危险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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