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走不近了……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碎玉给熹贵妃掖了掖被角,随后掏出绣帕想要擦一擦娘娘身上的冷汗。
“不必,你退下吧。”沈梦挡住了碎玉伸过来的手,“给我端杯水来,我静一静就好了。”
“是。”碎玉心疼的看着她家主子,进宫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陪在主子身边,几乎每夜主子都是在噩梦中度过,她曾按照主子的吩咐,请了宫外的大夫来给主子诊治,大夫说,娘娘忧郁成疾,活不过三年了。
这皇宫,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可终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这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家主子这样心善的人,也被折磨的失去了本心。
“碎玉,你下去吧,我没事。”沈梦虚弱的声音响起,纵然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力些,可在碎玉听起来,也就是气若游丝,勉强支撑。
“是。”碎玉忍着泪水退下了,她家主子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女子,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扛,可她却不知,尤其是在这皇宫里,爱哭的女子才受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呢?应该就是不惧风雨,不惧蜚语,死心塌地的跟那个人在一起吧。
可她,食言了呢。
时至今日,为什么会入宫已经不重要了,但或许是因为她快死了,便时常喜欢念旧,又常常想起,曾经的那段心酸但又幸福的过往。
人啊,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逃不掉的。
那年,秋弟大婚,父母年迈,加上母亲大病初愈,便留下父亲在家照看,让她,一个小城里的女子,带上了几个随从丫鬟,踏上了京城的路。
初入京城总是新鲜,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来意,秋弟是小城里出来的,纵然凭借自己的能力有了如今的成就,也难免要忍受京城那些富贵子弟们的冷嘲热讽,如今大婚,更是娶了官宦家的女子,也难免会有人说秋弟的闲话。
在京城这个看中身份的地方,身份地位和权势才是一切,可她,就是要与这污浊的规则斗上一斗。
秋弟大婚,她盛装出席,气势丝毫不输京中的贵妇们,就连那些老爷公子们站在她面前也不遑多让,她雍容华贵的举止,卓尔不凡的谈吐,给她的秋弟赚足了场面。
那年,是她和皇帝的第一次见面。
她喜欢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男子,许是因为经商的缘故,走南闯北,见的地方多了,思想也就没那么封建。
她沈梦的男人,此生都只能有她一人,否则她宁可终身不嫁。
他们相见,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又或者说,她与这京中的哪一个男子,都绝无可能。
可皇帝并不这样觉得。
初见时,被她的才貌所惊叹,再见时,便已经下好了让她入宫的诏书,三见时,她已成为他的女人。
这其中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来不及。
可最终的一切,都抵不上一个皇帝之命不可违。
一只志向是天空的鹰,却被关进了笼子里,纵然那笼子是金边打造,对那只鹰来说,也只是囚笼而已。
她进宫便没给过皇帝好脸色,又或许说,从见第一面起,他们便是虚情假意。
或许皇帝真的爱过她,可男子从来都是多情,更何况是皇帝。
选秀,还不是为了平衡朝局。
而她,也成为了那个口中说着情爱,实则是为了平衡朝局的棋子。
多情自古伤别离。
说来也是可笑,她一身的才华,竟被用于宫斗。
她从不屑去争宠,可这后宫里,没有宠爱是活不下去的。
可她不想侍寝,但又不能不侍寝。
逆境之下,便是再温顺的小白兔,也会咬人。
更何况,她并非寻常女子,她是一只鹰,一只向往天空的鹰。
尽管秋弟也曾告诉过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都可以来找他,可她知道,在这后宫里,能靠的,只有自己。
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被摘下,你却还要问为何不开花。
她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上天怜悯,送给她了一个女儿,她渐渐的又有了希望。
可她没想到啊,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被送去了和亲。
她恨,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可笑的人只有她自己。
秋弟曾叫她看开些,他曾同她说“在这京城里,你什么也做不了。”
她还不以为意,直到那刻,她才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无能为力的感觉竟是这般沉痛。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动心,在这深宫之中,她就是那唯一的清者,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没有赢过。
可惜啊,她明白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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