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慕清寒一弯身,拎鸡仔似的将慕云岚提溜进屋,沈棠羽不由暗恨自己色迷心窍。
一切来得太突然,王叔动作又太狂野,慕云岚差点被领子勒得破功。
好在院子并不大,到屋里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但踏进门之后,慕清寒却是愣了一愣。
而后目光一冷,周身散发出寒意。
尽管早知这是一座荒院,明白里头不会有多辉煌。
但在看清屋里的摆设之后,慕清寒还是腾的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薄怒。
慕云岚正瘫软着,巴不得早点着地,好喘口气儿,谁知王叔却忽然不动了。
慕云岚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一睁眼,好嘛!
整间屋子破败不堪,桌椅碎片倒在地上,唯一的摆设,便是两张木床。
这还不是关键。
最重要的,是那木床上,连个被褥都没有,就光秃秃两块板。
而且其中一张上头,木板还破了个洞!
慕云岚惊了,他有生之年,还从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
就算再怎么爹不疼娘不爱,小丫头多少也是城主府的小姐吧?
竟然住在这下人房都不如的地方?
慕云岚简直无语了。
沈恒春这是偏心吗?
这是没有心好吧!
沈棠羽原本跟在慕清寒身后。
走着走着,见前头的人忽然站在门口不动,沈棠羽不由蹙了眉头:
“走啊,挡着路做什么?”
没见你那侄子脸都涨红了么?
再拎一会儿,这小子估计要被勒死了。
慕清寒却顾不上理会慕云岚,只看着屋里,幽然冷声:
“你就住在这里?”
感受到慕清寒身上散发的寒意,沈棠羽以为被人嫌弃,顿时来了脾气。
她还没嫌他们聒噪,这男人倒是先嫌弃她屋子破烂了?
双手环胸,沈棠羽嗤笑出声:
“怎么着,贵公子住不惯?那正好,赶紧走人。”
慕清寒的目光闪了闪,意识到自己这话让人产生了误会。
于是从没道过歉的慕王爷,轻咳一声,颇有几分不自在道:
“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这里……很好,在下只是觉得沈家欺负人。”
慕云岚抬头,仰望着拎着自己的人,一脸惊恐。
这特么,是王叔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听到慕清寒的话,沈棠羽面色稍霁。
素手一指最里面的床:
“那张打扫过,将他放过去。”
慕清寒却没有动。
目光在两张床上梭巡片刻,转过头,看着沈棠羽:
“姑娘睡里头那张?”
沈棠羽翻了个白眼,这人是傻还是瞎?
外头那张床板坏了不说,还满是灰尘,能躺人吗?
沈棠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慕清寒见状,顿时了然,道了声谢:
“我明白了,多谢姑娘。”
然而下一刻,某人拎着慕云岚向前几步,毫不客气的将自家便宜侄儿,丢在了最外头那张床上。
吃了满嘴满鼻子灰,慕云岚差点没呛出声。
但碍于王叔威慑,只能捂着口鼻干憋气。
沈棠羽:“……???”
这人是不是理解能力有什么问题?
她不是说了放里头?
还有,就算那床上一层厚厚的,十几年没有扫过的厚灰看不见,可床板中间那么大一块洞,他也瞧不见?
没瞅见那少年的屁股都漏下去了吗?
然而慕清寒却浑然不觉自己此举有什么问题。
拿出一方素巾擦了擦手,一脸理所应当:
“女儿家的闺床,不可让外男停歇。”
沈棠羽:“……”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慕云岚:“……”
所以王叔这是连他的醋都吃吗?
他还是个孩子!
慕云岚忽然后悔至极。
早知道就不应该跟王叔一起来凑什么热闹!
现在一切都晚了,想溜也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王叔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王叔为什么对那丫头的态度,如此反常诡异。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王叔到底想在这里待多久……
王叔不想走,他就得一直装死躺尸。
灰尘能慢慢落定,可是他的屁股,正在一点一点往下坠啊!
前所未有的屈辱姿势,让慕云岚羞愤至极。
可他更害怕王叔对他不客气。
当初父王驾崩,不少藩王公侯都觊觎王位,甚至还有人派出杀手,暗中刺杀见他和小包子。
结果王叔一出面,三公四侯五藩王,所有存了不臣之心的叔叔伯伯,连带着他们的族人血脉,全部命丧家中!
粘稠的鲜血,一直从院子流到那些王府之外。
染红的院墙,多年也洗刷不干净。
可面对世人的质疑,和满朝文武的不满,王叔只用了“意外,无关,不知”六个字,便将所有人打发。
这么些年过去,提起当年之事,依然有不少人骇然于王叔的铁血手腕。
然而,这只是王叔所为的凤毛麟角……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什么?
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冷面王爷,居然对着沈家一个不受宠的丫头考虑至此!
甚至还不要脸的用他做幌子,骗人家小姑娘,好在人家闺房多留一会儿……
嗯,虽然这闺房不怎么闺房,闺床也不像闺床。
可就这一块木床板,王叔竟然也不让他躺!
慕云岚欲哭无泪。
这特么的,是大周朝人人闻风丧胆的慕王爷能干的出来的事儿吗!
是他这个小王爷能受的委屈吗!
是吗?!
搁在以前,慕云岚死都不会相信。
可是今天他信了……
而且他不仅得信,甚至还得屈从淫威,牺牲尊严。
这事要是传到上都城,那些姐姐妹妹耳朵里,怕不是会笑话死他……
在慕云岚可怜巴巴的眼神祈求下,慕清寒终于动了动。
慕云岚心中一阵激动,王叔一定是知道他不舒服,就来帮他换姿势了!
他就知道,王叔果然还是爱他的!
然而下一刻,慕清寒手中的素巾便落到他脸上,将他眨巴眨巴的眼睛挡了个严严实实。
慕云岚:“……”
“你是想闷死他,让我负责吗?”
目睹了慕清寒诡异的骚操作之后,沈棠羽彻底断定这人脑子不大好使。
果然,花瓶是不分性别的。
男人花瓶起来,可比女花瓶憨批多了。
听出沈棠羽话里的郁闷,慕清寒偏了偏脑袋,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
“你不用对他负责。”
与此同时,慕清寒拿开素巾,将慕云岚往外拎了拎,丢到靠里的位置。
沈棠羽无语的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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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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