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日子真的是无聊至极。汀书颜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没有大碍了,可爹爹偏偏不信,把自己关在府里,这去京都璇霄的日子硬是又往后推了两日。
“忘忧啊,近来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什么都行,我快无聊死了。”汀书颜在房间里踢腿扭腰,没个老实气儿,与其说是无聊,其实不过是为早些去京都找的借口罢了。
忘忧这个小丫头真是一刻也闲不着,这儿蹭蹭那儿擦擦,把屋子里的物件儿都擦了个锃亮。
“主子想听哪种的?别看我刚来府里,我知道的可多了,什么嚣张跋扈的姨娘主子,恶贯满盈的飞天盗贼,杀人如麻的街头屠夫,我听过好多呢!”忘忧擦完了东西又跑出去端了盆水进来,湿了抹布,开始擦地板。
“这怎么听着倒像是街头话本子里的故事呢?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看她擦的这么来劲儿,汀书颜都不好意思在地上踩了,只得找个凳子摆在正中间坐了,调笑道:“要是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打算把门前的石阶也刷了?”
忘忧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二小姐真聪明,小的正有此意!”
汀书颜笑了:“你别太辛苦了,我是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女的,不是让你来干这些粗活儿的,你就……没事打点打点院儿里的事务,支配支配下人,别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忘忧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二小姐,小的习惯了。”她低下头去接着干手里的活儿,突然又抬起头,杏眼睁的圆圆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似的。
“二小姐,小的还真有一件不无聊的事儿,而且还新鲜!”忘忧也不擦地了,盘腿直接坐在了刚擦好的那块儿。
汀书颜这么一听也来了兴致,微微倾身道:“说来听听!”
“家主昨日又新纳了个妾室!来头还不小嘞!据说是那域中州府家的千金,来府那日真是派头不小,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可到了汀府门前,家主不许她从正门进,说按规矩妾室只能入偏门!”忘忧说的来劲儿,又往汀书颜跟前凑了凑。
“那新妾自然是不肯呐,仗着自己家世显赫,父在官场,竟说出什么,家主一届商贾,她这是下嫁什么的,还说什么汀府不过一个虚架子……唉,小的嘴笨不会说,反正说的可难听了!前几日那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说着说着小丫头自己还来上气了,把抹布拧的跟个麻花似的。
汀书颜用脚丫子想,她父亲也不是那个吃亏的人啊,于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忘忧突然爽朗一笑:“然后就凭她再怎么闹,家主也连面儿都没露,直接叫人传话。”
“这么说的,小的给您学啊!”忘忧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压低,放粗:“家主传话,姑娘爱进不进,您就站在门口想,想好了是去是留,若是去了,就把您带来的嫁妆还是别的什么什物一并带走,府中还会给您些银钱作为安抚,若是留下,汀府也不缺您带的这些个嫁妆,进了汀府便得听凭安排,您的东西原路送回便是,还请姑娘想好!”
“然后您猜怎么着?”别说,这小丫头还真有那股子说书先生的架势,故事讲的还挺招人听的。
汀书颜兴味盎然:“怎么着?”她心中猜想,若但凡是个爱惜自己的姑娘,受了这等羞辱,肯定直接打道回府了,还嫁个什么劲儿啊。
“当时小的还与旁人打赌来着,说这州府千金肯定要知难而退了,瞧她那个嚣张的样子,那我们家主是何等人物,也不是是个女的就收的,我当时就想,即便她肯求着进府,凭她闹的这么一场,家主肯定也不会要她了!”忘忧撇了撇嘴,道:“害的我把所有家当都押了出去!”
瞧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应该是赔了个干净。
“那她是进了府了?”看来这州府千金的心思不纯啊,堂堂千金小姐与人为妾,而且父亲年岁不小,她却还要嫁过来,又绝非什么情深意重,不是另有心思是什么?
“进了府了!”忘忧又道:“本以为她进了府能安分些,谁料她好像把自己当成府里的半个主子了,闹腾个不停,把府里的下人指使的团团转,还天天吵嚷着要见家主。听说今早还拦在府门口堵着家主呢!”
“哦?”汀书颜来了兴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找点事儿做做。
“忘忧!”汀书颜站到了凳子上。
“哎!”忘忧赶紧站起身,站的直溜。
“随二小姐去整治整治咱们府里的不良之风去!”汀书颜跳下凳子,冲着忘忧一摆手,示意她跟上!
主仆二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了纾寒,纾寒道:“主子你这大清早的去哪啊?”
“不用你管,女人之间的事儿,你别插手!”汀书颜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带着个小丫头就直奔西南方向去了。
都不用忘忧带路,老远的就听见个女子嚣张跋扈的声音:“你们!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州府大人的千金,信不信我修书一封给我父亲,把你们都给关进大牢里去!”
“呦!谁惹姨娘生了这么大的气啊?”汀书颜走进院内,院中的下人毕恭毕敬的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你是?”那女子见汀书颜排场不小,下人也都听她的,虽有些顾虑,但也不愿落了下风,微微扬起头来,打量着她。
“姨娘刚入府,想必不认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汀书颜,汀府的二小姐,姨娘叫我书颜就成!”嘴上虽是和和气气的,汀书颜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揪出她的真面目。
“二小姐?即是府中的二小姐,又屈尊来我这里做什么?”那女子盯着她,略有防备。
“姨娘不是想见我爹爹?”汀书颜小声道:“我带你去啊?”
“真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求见了家主那么久也没能见到,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二小姐要帮她?
见她不信,汀书颜只得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当然不能白帮你,事成之后,还得请姨娘帮我个小忙。”汀书颜冲她使了个眼色:“我有个小情郎,就关押在州府的大牢里,书颜想求姨娘一句话,通融通融,放他出来!”
女子一听这话,觉得汀书颜确是有求于她才来帮她的,顿时来了精神:“行,帮你,你带我去见家主!”
“那走吧!”汀书颜命阻拦的下人退了,大摇大摆的带了人直奔父亲的正心阁去了。
“姨娘,看着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不找个心爱的人嫁了,非要来给我父亲做妾?”看这女子确实不大,又没有心机,却也不像是被逼着来的,只怕是另有图谋。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那女子明显有些心虚。
“好好,我不问!”汀书颜挑了挑眉,向来送进汀府的女子,不是来刺杀的就是来探听消息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种。
“姨娘你看,那儿就是我父亲的书房。”汀书颜故意指给她看。
那女子立刻有了反应:“现在还早,咱们先别去打扰家主了,不如你带我去书房参观参观?”
说的这么直接吗?
汀书颜心道:这州府怎么想的,居然派了这么个呆鹅过来?
“好,好……”汀书颜摸摸鼻尖,点了点头,这哪来的人,这么好骗,真的是傻的可以,简直浪费我智商啊!
进了书房,汀书颜直截了当:“那边儿是信件,那边儿是消息,你随便看看,我有些乏了,眯一会儿。”
忘忧不干了,暗中推了推汀书颜,轻声道:“二小姐,您就这么由着她乱摸乱碰啊?”
汀书颜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忘忧见二小姐是故意为之,便宽了心,站到后面给她揉肩。
汀书颜佯装休息,实际上暗中观察着她的动作。只见那女子对消息什么的不感兴趣,反而直奔信件的方向,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开始翻找,汀书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见她单单挑一些没有署名的信件翻看。
没有署名的信件皆是机密,看来她还挺会挑的,只不过,看了里面的内容,就别想活着出府了。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随我去见爹爹吧!”汀书颜从没见过这么笨拙的探子,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连装都懒得装了。
“好,好!”那女子手忙脚乱的把信件放回去。
汀书颜瞥了一眼,见她把其中一封信偷偷塞进了怀里。
罢了,由她去吧,一会儿再找她一起算总账!
“爹爹早!”汀书颜直接推开了正心阁的门。
“颜儿,你怎么来了?”汀父见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于是问道:“颜儿,这位,是你的朋友?”
原来爹爹连他妾室的面儿都没见过,汀书颜尴尬的咳了一下:“爹爹,这是您昨日新纳的妾室。”
汀父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又转白。
“夫君~”旁边的女子突然开口,肉麻道:“自从妾身入了府,您一直都避而不见,妾身可想死您了!”说着,就要往他身边凑。
“得得得,你站那儿!”汀父赶紧抬手阻止:“再往后退退!”
汀书颜忍不住笑道:“爹爹您别拒绝人家啊,人家可是带了礼物要送给您的!”汀书颜歪着头睨着身边的女子,视线落在她怀里:“拿出来吧。”
汀书颜指的是她私藏的信件。
“拿什么?”她还想装傻。
“在书房里你拿了什么不用我多说吧?”汀书颜冷了脸。
“真不巧,被你看见了。”那女子这才变了脸色不再装傻,把手放在信的位置,做出要拿的架势,趁机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汀书颜又看了看汀父。
正僵持着,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提刀护卫:“禀家主,影卫传来消息,州府本要送来的女儿半路逃婚,已寻到踪迹,现知,送来府中的人是假冒的,身份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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