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除了剩下的一个小儿子,其余的全是一堆女人。这会儿女人们回过神来不再哭哭啼啼,开始闹分家了。
她们娘家纷纷掺和进来,想要瓜分家产,见阵仗不小,只好作罢。
赫连婉先清点库银,命人与账簿一一核对,居然多出了一万三千两白银,平日里铁定少不了搜刮民脂民膏,可这数目也太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白银的来历。
赫连婉将一万余两银子尽数交公,余下的给仆人们发了俸禄。
府里所有人皆被遣散,离开时,家仆们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往后各谋余生。
富丽堂皇的大门,终是被黏上白的刺眼的封条。
沈酌挽着手臂,唇角噙着笑:“处理完了?我方才出去找了个浪漫地儿,就在附近,要去聊聊么?”
“聊你个头!”赫连婉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呼在他脑门儿上。
“说话就说话,动手可就不美了。”沈酌无辜的揉着额头,“不得不说,长公主你正经起来还真人模人样的,啪的一声那耳刮子打的…跟在你夫子面前,判若两人。”
赫连婉嘁了一声,道:“我在小夫子面前怎么样了?照样该收拾的收拾。”
“是么,我怎么瞧着乖顺不得了?”
“那本公主怎么知道,许是你眼有毛病。”赫连婉不以为然。
沈酌无言片刻,抬手指指不远处的酝香阁:“要不要去看看新花魁?”
“你现在还住酝香阁?怎的不回凤陵?上次在驿馆碰见你还仆人成堆,今日沦落到住青楼了?”赫连婉看向沈酌的眼光逐渐复杂,“你,你不会是出卖自己的肉……”
话还没说完,沈酌就合上折扇,把扇骨抵在她唇上:“瞎猜什么,我真有那么风流成性?”
赫连婉夺过扇子,丢在他怀里,干脆利落的径直离开,道:“不晓得。你爱住哪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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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主母夫人随着赫连婉进入锦云府的牢房,听见里边传来鬼哭狼嚎,夹带着骂骂咧咧,不说也知道是谁。
二夫人徐瑛看见眼前的两个人,找到了发泄口,当即指着主母夫人的鼻子骂了起来,不堪入耳。
主母夫人沉得住气,直到徐瑛说了那句“贱人不配当娘,活该你那小蹄子死的早”,主母终于恼了。
“狐媚子,勾引男人,害死了我女儿,今时今日你还如此不要脸,毒妇!你会遭天谴的!”
“那小蹄子短命,与我何干啊!”
说着说着两人隔着牢门打了起来,二夫人伸出半个胳膊,扯住主母的衣领,主母也揪住二夫人的头发,揪的她头皮发麻。
总之,场面一度混乱。
郭塞看不下去了,问道:“公主,是否需要属下将她们打晕?”
“不用。”她回答的干脆,又感慨,“这女人之间的战争啊…”
那神情、那语气,说得好像她不是女人似的。
郭塞不禁抬头看了看赫连婉,整个人顿时石化,额头三杠黑线。
她正津津有味的挽着手,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满脸写着“吃瓜群众”四个字,就差抓把瓜子来磕。
你倒是再给她们一大嘴巴子啊!
“那依公主看,该如何处置?”
“不用管,只要不出人命。你仔细听着点儿,让她们先发泄完了,不然吵来吵去也审不出来是吧。”赫连婉淡淡答道,自认为很有道理。
郭塞内心拒绝,他并不想仔细听,“公主,其实可以用刑。”
“别见血,不然有腥味。”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长公主原来是个讲究人。
赫连婉留给他一个背影:“回去得教育教育未双,以后嫁人家里只能有她一个妻子,不然像这样多闹心,当然了孩子能不要就不要嘛,免得和离还多个拖油瓶……”
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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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赫连婉很不仗义的一走了之,郭塞头大了够两个时辰才从牢房出来。
从主母和徐瑛的争吵中,郭塞听到了一些零散的有价值的事情,他认为这趟头大的很值。于是赶紧关押住两人汇报给赫连婉。
据郭塞所提取的消息,邱异山女儿的死是因为十年前的瘟疫。那时徐瑛进门不久,仗着宠爱跋扈嚣张,甚至故意让她女儿与瘟疫感染者接触,才使主母痛失爱女,但邱异山并没有追究,只将二夫人禁足了三天。
徐瑛生下孩子后,生怕主母报复到她儿子身上,于是送到邱氏表亲的丞相府寄养。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事,你听到徐瑛说那些西狄女人的下落了吗?”赫连婉耐心的听完,问道。
“她说都是因为那些西狄人和您,她才差点得了癔症,好些日子前就把她们卖到酝香阁里去了,邱异山并不知道,以为她只是将人赶出去了,所以徐瑛自己还捞了一笔。”
酝香阁的花魁竞选全体姑娘必须参与,可赫连婉并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说有西狄人模样的姑娘。
郭塞继续道:“后来主母孙氏说,邱异山生前与西狄人有来往,经常会有西狄人到家中做客,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应酬。后来发现家中经常有黑衣人出没在邱异山的书房,属下认为极有可能是无名派。”
“那一万三千两白银的来历呢?”
“她们都说不清楚。”
语毕,赫连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派人把主母送回娘家,把徐氏交给大理寺,裴景和自然知道如何处置。”
至于白银来历,除了民脂民膏,极有可能是他与西狄勾结收下的贿银。
郭塞领命,道:“属下明白公主的用意了。”
“什么用意?”赫连婉歪了歪头,问。
“您不刻意提审徐氏和孙氏,而放任她们争吵,还让属下仔细听,在话语中听出我们需要又真实的消息,因为人只有在极度激动的情绪下才会说出真话,即便事先打算隐瞒,在争吵中也很容易说漏嘴。公主高明,属下自愧不如。”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夸她高明。
赫连婉听后笑仰在躺椅上,弯着眼道:“我可以说我只是懒得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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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出事后,丞相府并没有受到牵连,也没有什么动作,该上朝上朝,该议政议政,就跟没事人一样。
宋昭仪在后宫暂时松了口气,只要她地位稳固,就多少能帮上娘家,丞相也在前朝帮衬她,父女二人配合相当默契。
彼时她对镜描眉,柳叶如远黛,“王上好些日子没来后宫了吧。”
“王上忙于政事,不来是不来,来就肯定来咱们萧疏宫。”倩玉替她梳髻,“娘娘日日这么准备着,王上又宠爱娘娘,还怕等不来吗?”
“寡人这不是来了。”
随着珠帘摇曳声,梳妆台上的铜镜里,多了一张冷俊清逸的脸。倩玉识趣的退下。
宋昭仪欣喜的侧过脸,堪堪擦过赫连深的鼻尖,在他耳边轻语:“王上,您都多久没来看臣妾了。”
“寡人一忙完就来看你了。”说完噙住了她的唇。
宋昭仪揽住赫连深的颈子,呼吸凌乱,含糊不清的问:“王上…用过晚膳了么…”
赫连深沙哑的低低“嗯”了一声,抱她到榻上,褪去裙衫,往深处探去。
床帐摇曳,宋昭仪仿佛身置海潮之中,潮起潮落,将要吞没她。
“邱异山死了。”赫连深低低喘息,沙哑道。
“您…您与臣妾…说这些做什么……”
“遥遥,他也算你表叔吧。”
“嗯……可听说他做了大…大逆不道之事,尽管是臣妾的表叔,也不能目无王法,理应依法处置。”
“可寡人没打算让他死这么早,遥遥知道是谁杀的么?”
赫连深动作慢下来,温柔的吮着她的每寸肌肤。明明满眼的柔情,却令宋昭仪蓦地胆寒,她掐着床单的指肚微微泛白。
“臣妾怎么会知道呢。”
“寡人随口一问,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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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分为四国,东有东渊,西有西狄,这两个是疆域大国;除此之外,北有天御,南有长潼,是后起之秀。
其余则是部落分支聚集起来的小国,比起前四者九牛一毛。
五年前西狄国内乱,长孙氏发动宫变,夺取政权,对王族晏氏赶尽杀绝。
内乱带领者长孙炼,年过六旬,又作为新君上位,统治西狄全国。
几个月前还灭了不少部落,最近又在招兵买马,对东渊的边城盛凉虎视眈眈,其野心昭然若揭。
邱异山已死一事很快通过丞相府传到了明撒的王宫。
西狄王看完信,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出阴嗜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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