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酒一事就此作罢,赫连婉离开珍馐堂后,脚步鬼使神差的移向驿馆。
驿馆大门前停着一座华美的轿子,轿帘敞开,里边空无一人,可轿顶上绯红色摇曳的流苏缝隙里,却能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件粉色外袍。
赫连婉让未双去街上买练习用的靶子,她只身一人散漫的走着,身上淬了层晨光,远远就望见坐在轿顶上那人。
“在此处看风景甚好啊。”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座马轿旁,打趣道。
轿顶上的少年褪去了外袍,只着一件粉斑斑的长衫,衣襟微敞,宽大的广袖滑落到了手肘处,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把碧玉折扇,颇为纨绔风流,勾唇一笑不知让多少闺中少女浮想联翩。
赫连婉不禁感叹,这家伙比女人长得还要俊俏三分。
“美人要不要一起?”他一双狐狸眼里收不住潋滟春色,挑着长眉痞痞的问。
“这就不必了。”说完就要往前走。
“是上不来么?没关系,让哥哥抱你上来啊。”粉衣少年突然戏谑道。
“你再说一遍!”赫连婉瞪着眸子,怒火值蹭蹭往上窜。
少年把玩着扇子,笑声酥骨:“小美人怎么还急眼了?”
赫连婉气的不轻,扬起巴掌使劲儿拍了拍轿子前的马屁股,马儿一声嘶鸣,蹄子高高抬起,伴随着赫连婉一脸的幸灾乐祸,少年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俊美的五官扭曲,痛的龇牙咧嘴。
“喂,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家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你担待的起吗?”一旁的小厮见状开口质问,连忙扶起少年,小丫鬟也赶紧从轿子里拿出外袍给他披上。
少年瘫坐在地上,还不忘转转扇子,调侃说:“人不大脾气还挺大。”
“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这么弱不禁风还敢坐在轿子顶上嘚瑟,不怕哪日让风把你给吹坏了?”赫连婉负着手调侃,学起赫连深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小厮佯装的诚诚恳恳,“改天呀在轿顶安上几个扶手,不然摔个半身不遂可就得不偿失了。”
少年手捂着痛处,站起身斜倚着轿子,粉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披在身后,弯起狐狸眼,丝毫不愠怒:“唷,你叫什么名字?”
“要你管啊。”
从驿馆走出两名男子,二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欢。其一是九方砚舟,另一个赫连婉不认识,看着很是面生。
九方砚舟换上了玄色衣袍,嘴角的微笑似一缕春风吹入赫连婉心里,上扬的弯度刚好又能盛满一道阳光,眉若青山,与旁边的男子谈笑风生。
他渐行渐近,冲赫连婉扬眉一笑,柔声问:“敢问公主是在等人吗?”
“没,没有啊,随便逛逛罢了。”赫连婉不甚自然的笑了笑,口是心非的说。。
旁边的男子长得斯文白净,个子不算挺拔但气度翩翩,当真腹有诗书气自华。他从殿试上曾见过赫连婉一面,连忙躬身作揖:“凤陵沈氏沈韶见过长公主。”
又注意到轿子旁的纨绔少年,严肃道:“二弟,还不见过长公主。”
沈酌手搭在眉骨上,懒洋洋的回答:“在下沈酌。”
说完还光明正大的冲赫连婉抛了个媚眼:“公主,其实你我方才就见过了是不是?何故在乎这些个虚礼。”
“滚。”赫连婉忍不住粗暴的喝了一声。
“舍弟沈酌顽劣不懂规矩,回去定让家父好生教训,还请长公主息怒,饶恕他这一次。”
“大公子回头别忘了给二公子请个大夫,估计身上有皮外伤,下次见到本公主的时候希望不要再添新伤了。”赫连婉挑衅的看了看沈酌,一脸“有本事来打一架”的表情,“有事,先走了。”
“恭送长公主。”
赫连婉走出半步,就回头望了一眼,九方砚舟不知何时离开的,原地只有沈家两位公子和寥寥仆童。
她悻悻离开了。
沈韶关切的看向沈酌说:“看来母亲说的不错,是该替你寻一门亲事了。二弟整日出门沾花惹草,连长公主都招惹,如此下去怕是影响声誉,为兄……”
“声誉这个东西没什么用,虽然大哥你在乎,但对我沈酌来说无所谓。”沈酌拢了拢袍子,无谓道,“还有啊,那是你母亲,不是我母亲,尊称你一声大哥都是看在爹的面儿上。”
“二弟,你如此冥顽不灵,像凤陵的少主吗?”沈韶满是教训的语气。
“反正城主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何必多管我的闲事呢?”沈酌嗤笑一声,打开折扇摇出一阵淡淡的男香,情思万千,不正经道,“爹让我舟车劳顿好几日来长州就是为了接大哥您,您看完榜就先回凤陵吧,我头回来,在这玩几天,也好领略领略长州姑娘的风姿。”
“那如何使得,二弟一人游荡在外,爹和娘都会担心的。”沈韶面露忧色。
“不会的,反正沈家拿我当废物养,少我一个没什么大不了。走了。”沈酌吹着口哨,眼含春波,揉揉胳膊倒吸了一口凉气,“去找长公主给我寻个大夫!”
沈韶一个眼色,小厮凑到耳边,他冷冽道:“派人盯好二公子。”
殿选榜单已经在正玄门出示,有哀声叹气的,有欢天喜地的,也有不悲不喜毫无波澜的。就如九方砚舟。
彼时沈韶坐着马车也到了,撩起轿帘向九方砚舟打招呼:“九方公子方才走的好匆忙,可看榜了?”
“看过了,榜眼。”九方砚舟露微喜之色,“还是要恭喜沈公子,位居榜首。”
先开口的倒是那小厮:“大公子,城主知晓定会很高兴的!”
“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可以步入朝堂为国家作贡献,也确实可喜可贺。九方公子不愧是西狄有名的才子,今日你我同乐同乐!”
沈韶这席话讲的意味深长,也有那么几分春风得意。
“九方砚舟!”
九方砚舟还未作声,便有一道清甜的声音让他回眸。
“不打扰了。”沈韶识趣离开。
赫连婉一拍脑瓜,拉过九方砚舟问:“忘了问你,那坛酒你可是你送的?”
“什么酒?”九方砚舟一脸茫然。
“不是你吗?”她追问。
“嗯……也许是王上吧。”九方砚舟不再讨论这件事,笑意浅浅的转移话题,“我进前三甲了,位居第二。”
“那恭喜你啊。在我们东渊呀,把名字刻在国子监的石碑上才算真进士,赴过探花宴才能入朝堂。”赫连婉细细道来。
“看来我还有许多事要请教公主呢。”九方砚舟垂眸,含笑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公主。
赫连婉却很傲娇:“嘁,方才走的那样快,莫不是躲着我?”
“哪有,只是看公主和沈公子交谈甚欢……”
“才不是!我哪有!”
九方砚舟扶了扶白玉发冠,道:“公主,不如我请你去吃冰糖葫芦吧。”
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里却隐藏着一丝玩世不恭,但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不要,今日不得空!”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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