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明白,你便会知道,我其实没得选。有多少路都是这般咬着牙过来的,但似乎除了坚强,走下去,我压根就没有第二条路。
其实,风锦墨对娇娇的感情很复杂。
第一次见她,是在血与火里,他看着那个女孩抱着自己亲人,坐在那里哭的声嘶力竭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他小时候抱着自己母妃渐渐冰冷的身躯的模样。曾经,他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出现,给他一丝希望和光明啊。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不该那么残忍,要给这个女孩一个机会,哪怕是报仇的机会。于是,他派人留了她一条命。
风锦墨:“看她这般好的容貌,估计也是一把好刀。”
他坐在马上,淡淡的说服自己,给了自己留了活口一个看似圆满的借口。
那个愚蠢的小家伙,居然觉得自己是她的救世主,从此便依赖的很。
他知道,为了让自己多关注她一些,她做了很多事。比如,费尽心力学他安排的琴棋书画,比如为了跳好一支舞,苦练无数个日夜。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果真应了他当年的话,她成为了一把好刀。她应他的期许媚骨天成,应他的期许风情万种,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娇娇不该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讨他的喜欢。
从前,那个武林盟主手心里的娇娇是恣意随性的,到他这里,娇娇改成了媚娘,那个随性的小丫头也因为他失去了全部。
他有时喜欢这种残破到极致的美丽,血与火之歌总是凄美的很;但有时候他又厌恶那个小姑娘的顺从和讨好。
刀,若要成为一把好刀,总要先见见血。于是,这个小姑娘又一次被自己逼上了绝路,刺杀一个在朝中和他做对的官员,并且让人查不到他身上来。
他很期待这个由他调教出来的小姑娘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但是对设想出来的所有结果都不满意。没办法,他对他这个心爱的作品的期待太高了。
于是,他的娇娇在十三岁的时候,在她含苞待放的时候,被逼着做一件惊心动魄的美丽的事。
美人儿总是英雄冢。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一切都精心设计好的荡气回肠的初遇,相知相许后,他的娇娇成功的等到了机会。
当那个小姑娘颤抖着将匕首刺入官员的身体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风锦墨心中划过了不舍与不忍,想着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便敲晕了娇娇,剩下的内容交给了手下去做了。
风锦墨对于娇娇的评价是,虽有纰漏,但念及是第一次,所以还算良好。
那天,当娇娇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风锦墨俊俏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眉头紧锁,看着书,一副现世安好的模样。
那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如何报答风锦墨的恩情,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红袖添香,但是始终觉得那人高不可攀了。
她知道,风锦墨对她有些特别,但是她想要的不只是特别,她想要的是可以为他分担,而她现在能做的该做的就是藏好自己的心思,做好他给的任务。
媚娘:“殿下,不知,我父母......”
小姑娘想着,这次也算是用心的完成了他的任务,看着他的模样倒像是心情上佳的模样,于是出言道。
风锦墨:“娇娇,不可沉溺在仇恨中。想必你父母也不希望你心里会一直都装着仇恨。”
风锦墨听到他的话皱起了眉,硬着声音说道。他是多么希望,曾经有个这般的人跟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惜,只是希望罢了。
小姑娘心头却一热,眼眶一红。她知道,殿下如今地位还不够稳,但是却是不断尽力在查明真相,但是查着真相的同时还怕自己深陷其中,顿时只觉得殿下是世间顶好的人。
看着小姑娘一脸我都懂的模样,风锦墨只觉得十分好笑。世人大概都如此愚昧吧。看不透,猜不出,愚蠢至极。
大概,他们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猜出他在回国的路上便出了手。
突然,心头又有些厌恶与烦倦了,于是便让小姑娘退下了。
他想着,小名能叫娇娇的女孩,必定是集全家宠爱于一身的姑娘,他这般狠厉终究是不适合的。可是自己在期待什么呢?对于这个也算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
后来,小姑娘一直都在风锦墨的期待之中,期盼之中成长。
她,也确实成为了最为锋利,最为得用的一把刀之一。若说是风情,三年都夺魁,便可见一斑。
他知道,有不少人爱慕他的小姑娘,他的娇娇,他的媚娘。
他是乐意把他的宝贝展现给别人看的,但是觊觎的人却是容不下的。他费劲心力培养的宝贝,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可是随着他的小姑娘出落的愈发大方地时候,在吸引了越来越多男人的目光的时候,他终于有了行动。
于是,在一次被敌人暗算的时候,在明知道是下三滥的魅毒,希望自己收下,宠幸送来的女人的时候,他喝了带有魅毒的酒,却把送来的女人都丢出了府,召了他的娇娇来,春风一度。
那一天,满室春色,芙蓉帐暖。
中招是假的,想她是真的。可心满意足之后,他突然有些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加上事务繁杂,他也想知道是只对他的娇娇这般,还是谁都可以,于是便离开了很长一阵子。
他不知道她怎么想,他只知道她理应属于他。而她也似乎聪明的没有再提及,那种理应如此的模样取悦了他。
后来,东瀛国的一位公主,拿着他当年在东瀛国为质的一些把柄还有许以的重利威胁他,说是看媚娘不爽,试探他和媚娘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的小姑娘那般傻,竟被抓了把柄,实在丢他的颜面;说是要抽她二十断魂鞭,她竟不知道躲也不知道求自己,就像个呆头鹅一般直挺挺的在那里气自己。于是,自然没得到好处和怜惜。
本来,他知道,他训练的人,挺过二十鞭实乃小意思,且自己人下手总是留有余地的;可不知为何,八鞭过去,却是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眼。她小产了。
他一瞬间慌了神。谁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说?问题多的数也数不清,脑子里想的弯弯绕更是不胜数。
于是,公主一夜失了势,成为东瀛国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的美娇娘也昏迷不醒了。
他的心很乱,在乎却又不想那么在乎......
原来,他离当父亲的距离竟是那般的近,但是,错过了......有时候,他也会怨,怨这个小姑娘不曾说一句软话,怨这个小姑娘没给自己机会......
但,事情便从这一刻开始,脱离了控制,他的娇娇,失踪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后来,再找回的时候,她眉眼里却多了太多曾经没有的东西。
那种感觉,似乎是再难回到从前一般了。
铃铛似乎察觉了他复杂的思绪,终于金针刺穴,再加上东瀛的摄魂术,让她忘记了那些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却也再没了曾经看他时灵动的眼波流转。
言听计从了,但是,这也不像他的娇娇了......
月色下,花园里,风锦墨一人穿着薄衫,想着刚刚报来的媚娘被擒的消息,不发一言,眼眸深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风锦墨与媚娘的初见原本就是一场血与火,原本就是一场屠杀为底,所以大抵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美的。
追云:“主子,当年的老嬷嬷找到了。”
追云半跪着,向坐着饮酒的风锦墨报告着。
随着追云的话出,风锦墨便收敛了全部的思绪,再无方才微醺模样。面色冷冽,寒凉淡漠慢慢的拢在了周身。
起身,迈开了步伐,直奔阴暗潮湿的暗牢。前尘往事纵然腌臜,也要从一角掀开,窥得真相。
若他还是天真烂漫的稚子,他或许会相信往日的种种都只是一场意外;可他在敌国为质四年,见过太多的不堪、肮脏,人性,早就不是那个天真澄澈的孩童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敌人给了自己喘息的机会,让自己活着回国,就不要怪他痛下杀手,刨坟鞭尸了。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风锦墨唇边露出残忍而嗜血的笑意,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般,狠厉异常。
暗牢内。
风锦墨:“柳嬷嬷,你可还记得我?”
坐在椅子上的风锦墨看着浑身是伤,流着血水的老妇人终于出言道。
自从半个时辰前风锦墨进了这暗牢后,便搬了个凳子坐下,让人将暗牢里的刑具一样一样的过了一遍,任凭凄厉的惨叫声阵阵,任凭柳嬷嬷昏厥又被泼醒一次次,始终是面带笑容的如同前来游乐观赏般,兴致盎然。
自始自终,未发一言,未问一句。似乎是故意惩罚他一般,每当柳嬷嬷一脚踏入鬼门关,风锦墨身侧的神医就是能够妙手回春,将柳嬷嬷从阎王手中抢回来,接着受刑。
期间,柳嬷嬷叫过,喊过,求饶过,致歉过,骂过,哭过,但风锦墨不为所动,依旧示意手下人延续刑罚。
铃铛大抵是知道的,风锦墨恨她,恨所有和当年他母妃去世相关的人,恨自己......她知道,风锦墨忍辱负重活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一步,只因心中有恨而已。故而也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站在风锦墨身侧,望着面上紧绷的少年。
柳嬷嬷:“记得记得。”
一番刑罚,柳嬷嬷似乎被吓怕了,终于听到风锦墨说话,只得赶快答应。
风锦墨:“哦?那大概并未冤枉你些什么。”
风锦墨挑眉,眸光深邃而冷冽风锦墨:“追云,继续。”
淡淡的语气里,却似乎是最为冰冷刺骨的话。
于是,暗牢里接着响起了惨叫声。声嘶力竭,逐渐沙哑。
两盏茶后,当柳嬷嬷经历了一番救治后,晕倒又被泼醒,终于又听到了如同恩赐的声音:风锦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放过你的家人,不然,杀。”
从未经历过如此待遇的柳嬷嬷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悉数说出。说完,看着风锦墨,等待着痛快的死去。
从柳嬷嬷嘴中得知了他想知道的内容之后,风锦墨唇畔扬起了凉薄的笑容:风锦墨:“赐凌迟,将柳嬷嬷最宝贝的外孙丢到蛇窟里,剩下的人,喂狼。”
柳嬷嬷:“风锦墨,你不是人!”
暗牢里,柳嬷嬷凄厉的声音响起。
风锦墨:“你要知道,从你们将手伸向我们母子的时候,你们所有人就都不配和我谈条件了。别着急,所有的人都会被我一个个送去死的。”
风锦墨捏着柳嬷嬷的脖子,发了狠,一字一句的说着。
随后卸下了柳嬷嬷的下巴,断了她自尽的最后机会,拿着上好的手帕擦着他眼中已经肮脏的手,张扬的笑着,出了暗牢。
暗牢里,剩下的是绝望的柳嬷嬷。
浮生梦之璃色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