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简公子?”
星纯此时才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再倒些,天热,渴得厉害......”
余兮忙在他的茶杯里又斟倒了半杯,星纯瞥了一眼她的侧脸,有种想去轻抚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
“你......你最近怎么样?”
余兮倒好茶,站在一边道:“还是老样子,府里人都在张罗,却唯独没人来见我。害~还要劳烦简公子深夜来为我这件事,余兮......惭愧啊......”
星纯慢慢品着茶,思索着怎么说出那话,见她如此规行矩步的样子,说的话却也老实轻松,搞得就像是跟他汇报似的,愈发有些不自在。
“坐下说。”
余兮本想表现得对他尊敬才一直站着,听他这般说,方才想起——是啊,都深夜来访了,应该也算是自己人了吧?
“哎......”她怯怯地坐在方凳的一半,一副随时欲起身做事的样子。
这样的水平线聊天,让星纯心里放松了不少。
他将茶杯放下,说道:“你这事儿我想了很久,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
见他语气顿了,余兮赶忙接过话:“不妨,简公子,此事本就不易,你能此时为我思虑,余兮已感激不尽了。”
星纯双眸一眯,盯着她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谢?”
余兮脸颊一红,“余兮冒失了。”
“我思来想去,此般婚姻大事......你只能躲!”
“躲?我是想过的,可......可哪里能让我躲呢?我想过去镇外的心莲庵,可......可我跑去后,那里人却说不让外人进,说是什么高人专供的佛家重地......”
星纯双眸瞬间闪过一丝震惊,余兮没有察觉,只顾自己说着,
“倒是有人说要带我去京城,可去京城我能干什么呢,我......我无立身之本,也......也无立身之处啊......”
“谁要带你去京城?”他盯着她问道。
余兮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干嘛要在他面前说这事呢?这不摆明自己还有退路,那他岂还会为自己的事上心?
“是......”
她一跺脚,还是说了好,嘉晟这个人胆大不羁,万一今后出了什么自己治不了的大事,也算是她提前打过招呼了。
“是乐潼将我的事儿告诉了她哥哥顾公子,她兄妹两关心我这事儿才提议的,但我......我并不想去京城,在那儿我无依无靠的,并不想太劳烦他们兄妹......”
这么一说倒也说得过去,颜府两家走得近,观月塘谁人不知?
“看来......顾嘉晟对你还颇为上心啊......”星纯眉毛一挑,观察着她的态度。
余兮尴尬的额头冒汗,脖子都红了。
“简公子说笑话了,嘉......顾公子也只是随口一说,我......我觉得离京城路途实在遥远,在那儿举目无亲,我......我不想去......”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可怜的顾嘉晟~
星纯嘴角一抹讥笑。
“这样啊,那......在观月塘,你能躲的地方还真不多啊......”
“是啊......我,我倒是想过去金陵,听说那儿不错......”
“金陵的一位姓何的司马大人是观月塘人!”简星纯打断她,弹了弹袖口的花尘。
“啊......没想到......没想到简公子连那么远的地方的事......都知道啊......”
余兮考虑金陵,是因为知语是金陵人,她想着让她魂归故里,没想到......虽然失望,但也对星纯有了更多的崇敬之意。
“这样吧,你......你可以躲我那儿......”星纯的心有些紧张起来。
“简府?”余兮瞪大着眼睛,迟疑地说道:“好是好,简府向来不与观月塘任何人来往,但......但,会不会不妥?”
“不妥就算了!”星纯的话里有些恼怒。
余兮以为星纯在恼自己不知好歹,忙道:“不......简公子,我......我是说,如果就此躲到您府上,会对您不利!”
“此话怎讲?”
见他平静了许多,余兮大脑飞速运转。
“你......你想啊,放在平日是没什么人会在意我,但此时,我母亲都收了梁府那么多钱财了,梁府就算会善罢甘休,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啊!”
余兮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何况,何况我家里还是有些实力的,我若是突然消失了,他们定会将这钱塘府翻个底朝天,没个一年半载的,他们是不会轻易作罢的,这点我了解他们!所......所以,简公子,我担心的是这个......”
“你这话说的倒还有些道理......”简星纯重新坐好,示意她在倒些茶,“那你可有什么更好的良策?”
余兮边为他倒茶,边说道:“有一个,但不知成不成......”
“说来听听。”
“其实......这颜府不止我一个女儿......”余兮细长的眼睛轻轻一眨,“隔壁就有一个,她深受我父亲疼爱,且不说舍不舍得让她嫁,就算真让她嫁到梁家,也定是能制得住人家的......”
“暗度陈仓?”星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嗯!若是我实在嫁不了,他们定会找别人嫁的,就像......就像我二姐没了,找我顶上一样......”
星纯怕她勾起伤心之事,继续问道:“那你如何才能'嫁不了'?”
“除非......除非我死吧......”
星纯一惊,双目里又是不舍又是慌乱。
“就......就没其他法子了吗?一定......一定要......那样了吗?”
余兮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纯,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慌乱,竟然是为了自己。
她“噗嗤”一笑,“当然不会真的去死,不然......不然不也枉费了公子一番救助之心了嘛......”
星纯被她给弄糊涂了,“什么真死?那你方才说什么死呀活的?”
“我的意思是说,要让大家都觉得我死了,但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并没有死,那样就没有人会让一个死人嫁到梁府了,也没有人会到处去寻我,我......我也能躲在你府上,而不会轻易连累你了......”
余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您”变成了“你”,但......好像两人都没察觉到,又好像都没觉得什么......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现在需要什么?假死药?那我可没有。”
“不一定就需要药啊,”余兮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其实我善水性,只是除了我二姐,没人知道罢了~”
说到这儿,星纯明白了一切。
看来,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于是两人就此详谈了一个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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