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

商玖的视线在两侧的书架上细细扫过，入目是清一色的医书药典。

作为城主府的嫡子，不习治国安邦之法，却一心钻研岐黄之术？

“姑娘的问题在下已经回答了，那么，姑娘是否愿意为在下解答一些困惑呢？”

蜀卿清俊的面容上笑意清浅，依然是那温雅有礼的模样。

商玖从书架上收回视线，侧首等他出言。

“姑娘是谁呢，来敝舍作客又所为何事？”

“京都商家商玖。”

想了想，商玖草草一言蔽之：

“来查明一些事。”

见商玖话中敷衍的意味明显，蜀卿面上笑意未变，也未出言追问。

“那不知在下可有能帮到姑娘的地方？”

闻言商玖一怔。

她来历不明还对他有所隐瞒，他却要帮她？

“姑娘只身潜入敝舍，想必行事有所掣肘。”

商玖抬眸看向他。

一阵清风透过竹窗，轻轻拂过面前人月白色的衣衫。

君子素衣，光风霁月。

“若在下说能帮姑娘名正言顺地留在敝舍，姑娘可信在下？”

他面容宁静，温润的眉眼间始终带着清风拂面般的笑意。

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不出一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城主府。

听闻少主院中收了个女徒，小筠正研磨草药的手一抖，药汁溅出了几滴。

“你说什么？”

“少主收了个女徒啊，听说还是个生得极标致的小姑娘。”

小筠惊得瞪大了眼。

小筠自八岁便跟在了蜀卿身边习医，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师父不近女子那是整个城主府都知道的事情。

他自跟在师父身边起便从未见过师父身边有过丫鬟女侍，更别提收女徒了。

能让师父破例，这女徒是何方神圣？

心下惊疑，小筠忙去蜀卿院中欲探个究竟。

他在书房前屈指扣门，小声唤了声“师父”。

“小筠，进来吧。”

屋内蜀卿温和的声音传来。

小筠闻言推门跨进房中，抬眼时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蜀卿端坐在矮几前，身侧跪坐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正垂首吟诵着案前的药典。

少女一身藕色半袖襦裙，青丝细绾，面上粉黛不施却端得清婉绝艳。

蜀卿在一旁静静听着少女诵书，读到难解处，便含笑出声点拨一二。

一个翩翩公子如玉，一个花龄娇俏少女，这情景竟奇异得和谐，令小筠不忍上前惊扰。

蜀卿见他站在门前，温声开口唤他进屋。

随后侧首向着身旁的少女道：

“小九，见过师兄。”

少女从书中抬首望向他，一双杏眸清亮，樱唇粉润，看向他时神情淡淡，透着些清冷。

与她视线相触的一刻，小筠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忙垂下眸，掩去面上迅速飞起的几朵红云。

这姑娘生的未免太好看了些，像画中的仙子一般...

直到同蜀卿告退出了书房，他也没敢抬头再看她一眼。

方才那一瞬间他心中除了惊艳外，还莫名的有些惋惜。

他们在一起这般般配，只可惜，师父他...是无法看见的罢。

商玖在小筠转身离开书房的下一刻，便阂上了面前的书。

她看向蜀卿，直截了当道：

“我要借你的暗道一用。”

“小九姑娘要去寻家父？”

蜀卿闻言似乎并不意外。

“家父平日里卯时回府，之后便会闭门不出。姑娘若是要寻家父，需待卯时之后。”

商玖定定地看了蜀卿良久。

细细想来昨日遇见他便是在暗道之中。

如今看来他对他父亲的行踪了如指掌，定然也发现了异样？

那他这般纵容自己查探他的家事，是也别有用意？

想了想，商玖试探地开口：

“你可知你父亲闭门不出是为何？”

蜀卿缓缓自桌案前站起身，唇角微弯，笑容几分狡黠。

“姑娘若想知道，去看看便是了。”

商玖闻言挑挑眉。

自书房后的入口下了石阶，又进入了那条昏暗狭窄的暗道中。

蜀卿自然地隔着衣袖牵过商玖的手，带她向着暗道深处走去。

这人，明明自己看不见却还总记挂着别人。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商玖低头看了看身前那只修长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挣开。

到出口处时蜀卿侧身在墙边摸索了一阵，找到机关按了下去。

面前的墙面上瞬间打开了一条一尺宽的缝隙。

蜀卿果真带她到了他父亲的房中。

自缝隙进入了房中后，商玖视线在房内四下一扫，便找到了那日城主祭祀的香台。

香台上的香火是熄灭的。

商玖上前自香火上端折下一小段放入袖中，剩余仍谨慎地摆在原处。

蜀卿只是默立一旁，对她的动作恍若未闻。

待她取好香火又沿着房间搜寻一阵后，同她一起回了暗道。

在暗道中，蜀卿于黑暗中微微侧过脸，含笑问商玖道：

“可有什么收获？”

“没。”

商玖随口敷衍了句。

蜀卿闻言足下顿了顿，蓦的转身，商玖一个不防撞上了他胸前。

清淡的药香萦上鼻尖，触手是温热的体温。

她听见头顶清风朗月般的声音：

“那再陪姑娘折回去仔细看看？”

“不用。”

商玖秀眉紧蹙，忙要伸手挣开他。

而后她便听到了身前那人低沉的笑声自胸腔处传来。

在黑暗中商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依稀辨出他柔和的面部轮廓。

“笑什么？”

商玖冷冷问他。

他掩下笑意，牵起商玖的手转过身接着向前走。

“小九姑娘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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