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丽堂皇的大凌皇宫之中,到处都是让人惊艳的美观。而在众人所不知的地方,存在着一处阴暗而又肮脏的地牢。
地牢中只有一位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手脚的女人,或许说是曾经的皇后——洛氏嫡女,洛伊泠。
此时的她已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倾国倾城的容颜被数道深浅不一的狰狞疤痕覆盖,因着地牢四周封闭,终年无光,脸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那双灿如星辰的桃花眼早已被人挖去,只留下丑陋骇人的血痂。
三千青丝如今也杂乱不堪,甚至沾满了肉眼可见的油渍和灰尘。全身上下也被鞭打得没一块好地方,有些伤口已经腐烂,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味,让人作呕。
而她的身下是一滩黑色的黏糊物,恶臭中带着浓臭的血腥味。
洛伊泠似是感觉不到身上的异味,或者说她根本就已经习惯了,脑袋垂得很低,身子软若无骨,但是有铁链撑住,还能勉强坐着。
寂静而又昏暗的地牢中只有她那轻微的呼吸声。
忽然,一声“吱吱”,墙角边一道黑色小身影飞快闪过,更快的,地牢中响起了一阵铁链拖地声,以及,瘆人的狼吞虎咽声。
地牢的门在这时被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洛伊泠手上的动作一僵,猛的抬起头,精准的找到了声源处。
两道一强一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离洛伊泠两米处站定。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伟岸,气势逼人,女的端庄高贵,两人都身着明黄色华服,站在一起宛若璧人。
“姐姐,妹妹又来看你了,这次我把皇上也带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一道温柔动人的声音响起,话中满是为人着想,但那双杏眼在无人看到之处,尽显得意。
这位就是洛旎月,当朝人人歌颂的贤惠皇后,洛伊泠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
但见洛伊泠手中拿着的东西,还有她嘴角的鲜血,洛旎月嘴角带笑,道:“姐姐,当初的你可是洁癖挑剔得很,怎的如今吃起了生的老鼠肉,还喝老鼠血,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
洛伊泠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低下头,继续把刚才抓到的老鼠一口一口的吃下肚。
若是刚被关进来的那段时间,她定不会吃老鼠,何况还是在有人的情况下,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关了不知多久,无人问津,狱卒得了指令不会给她吃食,要想活下去,她就只有老鼠吃,或者是身上的腐肉。
洛旎月见她这无视态度,并不恼火,只是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男人,意味深长。
男人接受到她眼里的深意,适时的轻咳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厌恶:“洛伊泠,你还是不肯说吗?”
洛伊泠听到男人的冷言,再次抬起头,还算能看的眉头高高抬起,像是想要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男人,半响,嘶哑难听又带着疯狂恨意的声音从她喉咙发出:“凌,钰,轩!”
果然,只要凌钰轩一开口,洛伊泠就会失去理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姐姐,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五年前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模样。不过说起母仪天下,那是凤命之人拥有的,而姐姐你,很遗憾,终不是预言中命定之人”
洛旎月每次来都会用这看似同情的语气讽刺她一番,接着又听她略带惋惜道:“姐姐,你还真是可怜,可叹哪!”
洛伊泠没想到她这一关,就是五年之久。
但听她嘲讽和提起关于凤命的预言,又是冷笑连连。一如既往的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刺骨得嘶哑难听,“我这样子不是拜你们所赐的吗?凤命预言?就算命定之人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这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狠毒之人!”
她本以为凌钰轩和其他皇室中人不同,淡泊名利,毫无争位之心,岂不想他不是没有,而是隐藏极深。
而她那时也是天真,不,应该是傻得可怜,就因为凌钰轩的几次英雄救美,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沉陷在他的温柔中,而忘了父亲从小叮嘱的,不嫁皇家人的警告。
她用悲惨的一生真正懂得了皇室本无情为何意!
而洛旎月,这个从小就很信任的嫡亲妹妹,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恶毒的心思,趁她生产之际,勾引姐夫,与她共侍一夫。
但这不是她痛恨她的地方,她恨的是她怎么能为了中宫之位,帮着凌钰轩陷害她们的父亲,导致洛氏百余人命在一夜之间斩尽,就连她的外祖家也被牵连,血染全府。
这么狠毒的心,真是让人发寒!
洛旎月似是感觉不到一丝愧疚和难安,听到她这质问的话,艳唇一勾,嘲讽一笑:“父亲?我没有他那样偏心的父亲,同样的是女儿,为何他总是偏心于你,还有你外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厌恶我?就因为我是继室所生,与你不是同胞姐妹,他们对我就像防贼一般,我心生不喜,为何不把碍眼之人除掉?”
即使听了很多次这样的答案,洛伊泠仍不能接受,或者说是不相信她就是因为这个而杀了两府之人,“洛旎月,你居然为了嫉妒而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你简直是丧尽天良!”
洛旎月轻声嗤笑,不屑一顾道:“父亲?我没有他那么无用的父亲,你们洛府不配做我的亲人”
洛伊泠一愣,心中气急,刚要开口却被凌钰轩冷漠的声音打断,“月儿,不必再跟她废话”
说着,又转眸看向地上的人,眼中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温柔宠溺,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
“洛伊泠,看在曾经你为朕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朕才留你至今,你只要告诉朕洛府专管的隐卫队信物在哪,朕马上让人放了你,并安排人照顾你让你后半生无忧”
面对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洛伊泠那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会有一丝疼痛。
听到他那施舍的话,不由放声大笑,那笑声中有的只是识人不清的悔意和滔天的怨恨。
这就是她用一生去爱的人!
她嫁给他后不再是那个无才无德的废物,她逼迫自己学阴谋算计,为的就是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她更是为了他,不惜以命相逼父亲和外祖站到他这边。没想到他终于登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居然反过来杀掉协助他上位的两位功臣,现在还在她面前说这些空口白话。
他以为她还会信他吗?
从他为了讨洛旎月欢心而下令杀了外祖一家开始,她对他不再有爱和信任,有的只是满腔的仇恨,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欺骗,更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杀了她的亲人!
已经身为皇帝的凌钰轩见她无动于衷,对她最后的一丝耐心也用光,眸中凶光一闪,道:“既然你不说出信物所在,朕即刻下令处死庭儿!”
洛伊泠听到“庭儿”的名字后,难以置信抬起头瞪着他,语气没有之前的冷静,“庭儿也是你的儿子,凌钰轩,你怎么下得去手?!”
庭儿可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她的家人已经没了,若不是凌钰轩他们拿她的儿子威胁她,她早就随父亲他们而去了。
虽然她早就看清凌钰轩,也知道他有多残忍,但虎毒不食子,她以为凌钰轩再冷血无情,再厌恶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厌恶到杀了。
难道在他眼里,权势就这么重要吗?为了它居然用亲生儿子的性命做威胁?
凌钰轩下一句话就向她证实了,在他心中,权力确实比一个儿子重要。
“朕没有他这逆臣之后的儿子,洛伊泠,你若再不说,朕现在就下令处死他,朕数到三,你若不说……”那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
地牢中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二”
还是没有听见说话声。
凌钰轩神色阴沉,正打算说三的时候,眼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洛伊泠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但我只说给洛旎月听,否则就算你杀了庭儿我也不会说!”
凌钰轩显然对她这回答并不满意,正当反口,洛旎月却拉住了他,对他附耳说了什么,便见他点头答应了。
洛旎月缓缓走了过来,蹲下身,靠近洛伊泠,后者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后就闭口再也不说。
凌钰轩看着愣在原地的洛旎月,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月儿,她说了什么?”
洛旎月回神,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洛伊泠,脸色很是难看,“皇上,她说的声音太小,臣妾听不太清楚”
什么?!
凌钰轩忍无可忍,若他还不知道她被戏弄了,那他这个皇帝就真的是白当了,他也没耐心再问下去了。
“洛伊泠,你是不是想让那个孽畜给你陪葬,既然这样朕成全你!来人,把那个孽畜给朕带上来!”
洛伊泠见他反悔,也不惊讶,语气平静的道,“凌钰轩,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她说了,是她不肯告知于你”
岂料,他听后冷哼了一声,“朕相信朕的月儿不会说谎,你别想在这挑拨是非”
原来洛旎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那她呢?这十多年的陪伴,她又算什么?
洛伊泠暗暗自嘲着,但他后面说的话让她如同身处万丈深渊般的冷寒。
听到洛伊泠说起庭儿,凌钰轩的眼中浮现恨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朕怎能容忍一个野种混乱皇室血脉,他必须死!而你这个(荡)妇也不能活!”
“凌钰轩!庭儿是我为你怀胎十月生下的……”
“闭嘴!他不是朕的儿子,若不是为了得到你父亲和宁国公府的支持,你以为朕会娶你这个婚前便与人暗结珠胎的(荡)妇?!朕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今天就让你们母子两个付出代价”
说完,铁牢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身后是用锁链拖着一个瘦弱得不似人形的小身躯。
洛伊泠来不及思考消化完他话中之意,就被一个人迎面砸到她的身上。
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那熟悉而又瘦弱的脸,入手的只是一片皮包骨,洛伊泠心如刀割。
她怎么还能期望凌钰轩和洛旎月对她的庭儿好呢,她都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更何况是她的儿子?
终究是她太傻,连累了所有人!
洛伊泠紧紧的抱着庭儿,却发现庭儿的身体似是一摊烂泥,毫无气力,手胡乱摸向庭儿的手和脚。
两行血泪顺着脸颊落下。
他们竟然把她的庭儿全身骨头都打碎了!
她的庭儿还是个孩子!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洛旎月见她如此悲惨,脸上的笑意大了几分。
缓缓走到庭儿的面前,转头对着凌钰轩,漫不经心道:“皇上,姐姐既然不肯说臣妾倒是有办法让她说了,只是怕皇上心疼”
凌钰轩的目光跟着她落到了洛伊泠怀中奄奄一息的庭儿身上,眸中哪里还有以往慈爱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听到洛旎月的话露出一副吃人模样的洛伊泠,嗤鼻冷笑:“朕只要答案,月儿只管放手做”
洛旎月得他的应允,示意守在门边的侍卫一眼,侍卫领命后把庭儿从洛伊泠怀中提起来,不知他按在了庭儿的哪里,让庭儿清醒了过来。
“嗯哼~”
“庭儿!”
被侍卫提在手里的庭儿不自觉的发出忍痛声,全身骨头被打碎,这种痛可不是常人所能忍的,更何况一个十岁孩童。
但庭儿自那声后便不再开口呼痛,睁开那双酷似洛伊泠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瘫坐在地的人,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娘……庭儿……终于……见到……您……了!”
虚弱却毫不掩饰的欣喜,还有一个孩子对母亲浓浓的思念。
洛伊泠听他说话,心痛得麻木,空洞的眼眶里血泪顿时浓烈了许多,让人看了有些心惊。
眼前母子情深的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一直无所出的洛旎月,让她的好心情突然阴沉下来,嘴角挂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看来姐姐考虑了这么久,还是不肯说呢,那庭儿可得受些委屈了。宫里的剐刑似乎好久都没用了,今天就在庭儿身上动动刀吧,妹妹我有的是时间等姐姐的答案”
随着洛旎月的话落,侍卫迅速拿起匕首,从庭儿身上刮下一块肉,庭儿忍不住痛叫出声。
洛旎月似乎不满意,又道:“别刮这么快,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刮”
侍卫领命后,照她的话去做,比刚才慢了许多。
“啊!”
庭儿咬紧牙关不让痛声从口中发出,就怕洛伊泠听了更心痛,但刮刑本就让人生不如死,再被这么慢慢折磨,是个人都受不了。
洛伊泠听到他的痛叫,疯狂的爬向庭儿,却被铁链牵扯着,始终不能前进一步,如被绳索牵着的狗儿,屈辱着趴在地上。
她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冲着洛旎月放声祈求:“求你!放了庭儿!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隐卫队的信物,我真的不知道啊!父亲从未告诉过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快住手!”
凌钰轩两人却并不相信,对她的祈求充耳不闻,让侍卫下手更重些。
庭儿看着从前如此傲骨的母亲为了他低头跪地的祈求着,他的心里满是愤怒和心痛。
忍着剧痛,开口放声道:“娘,我……不痛,你不必……求他们!快起来啊!……庭儿……母亲的膝盖……不是谁……都能受……喝喝喝”
话未完,庭儿的喉咙被侍卫给割破,鲜血顺时四溅,染了一室鲜红,也染红了洛伊泠的心。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血肉模糊的庭儿被扔到了面前。
洛伊泠僵硬着身子,好一会,颤抖的道:“庭儿?”
满室无人应答。
半响,洛伊泠仰天惨叫,如炼狱中的恶鬼哭嚎,让人心头寒气森森。
洛伊泠僵硬的抱住庭儿的尸体,如庭儿襁褓时那般轻哄道:“庭儿乖,娘在这儿,娘和庭儿一起,我们永远不分开……”
似是魔怔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洛旎月见她神色不对劲,心头不知为何,总是不安,忙道:“快,去把他们分开!”
洛伊泠死死的抱住庭儿,力气出奇的大,不管侍卫怎么拉都不能把他们母子分开。
此时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电闪雷鸣大作不止,狂风骤雨猛烈而下,突如其来。
洛伊泠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破烂的身体呈金红色,很是可怖。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恶狠狠的诅咒着:“凌钰轩,洛旎月,即使我死了,我也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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