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初次见他,只是单纯的工作需要。
他坐在灯红酒绿房间的角落,手里拿着一支用过的针管,脸色苍白得连大红的灯光都无法染上颜色。
我穿过嘈杂的人群,缓缓在他身旁坐下,将名片递给他:“拜托您帮我一个忙。”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淡墨色的眸满是戏谑:“我可是同,你这般靠近我,倒不怕我对你做些甚么出格的事?”
我定定的望着他手中反光的银针管,不自觉朝一旁挪了挪。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动作,他瞬间褪去了笑容,极为不耐烦道:“怕就滚,快滚,眼不见为净。”顿了顿,小声接到:“真是,老子喜欢男的又不是过错,一个两个见了罪人似的,真是有趣。”
我咽了口唾沫,将目光从针管上移开,缓缓开口:“我怕针。”
他一怔,将针管扔进木桌旁的垃圾桶,忽的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你个大男人竟然会怕这种东西,你很对我的胃口,说吧,需要帮什么忙?”
贰
事情便是以此为起点开始的。
有他后,事情很快解决了。
那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很熟稔了。我便劝他少去那种人口混杂的地方,以免被扯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里。
他乖巧的冲我点头,笑着保证。
那一笑会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两个月后,他因吸毒导致交不起房租,便应了我的邀请,与我合租一间公寓。
我虽不知毒瘾发作之感,却每每可见他痛苦的寻找毒品,一副垂死之人的模样。
又一次发作后,他躺在沙发上喘气,我便撕开了一袋糖的包装,他有些好奇的望着我,问道:“这是......唔”
趁他张嘴,我将糖塞进他嘴里:“甜吗?”
他眯了眯眼,砸吧嘴,点点头。
我将整袋糖放在他怀里,轻声问他:“把毒戒了,好吗?难受时,就想想糖的甜,告诉自己可以挺过去,做得到吗?”
他望着我,脸上满是迷茫:“我......不知道......”
我揉了揉他细碎的头发,笑了起来:“若是拿不下主意,便先放下,当务之急,是我要将你养得更胖一点,抱你都是排骨,磕手。”
他也跟着一起笑,顺手将一颗糖塞进我嘴里,问道:“甜吗?”
“甜。”我眯着眼回答他。
叁
当晚,他抱着枕头来找我,说是被子薄,想与我挤一张床。
我思索了片刻,腾出一块位置来。
他睡觉很不安分,总往我身上趴,我也任着他,就当是身上多了层被子。
太瘦了。
这便是我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可也没等我来得及将他喂胖,他便主动提出要去戒毒所。
我还记得那天,他抱着一袋糖,小声问我:“能抱我一下吗?”
那是个很长时间的拥抱,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心的试探着,最后踮脚轻轻一触。
“谢谢。”他抛下这两个字,进了戒毒所。
一进,便是一年。
毫无预兆的,他敲开了公寓门。
又是一个拥抱,不再试探,笨拙而胆怯:“我想你了。”
我抱着他,突然鼻子发酸。
“我也是。”
肆
他死于戒毒后的四五个年头,由于长期的吸毒,导致他的各个功能衰退。
他偶尔会和我谈起一些戒毒所的事,笑着说吃糖就不怕犯毒瘾了。
我于三年前向他求婚,并得到了答应的回答。
拔去氧气管时,他急促的喘息着,冲我笑:“戒了毒瘾,染上你的瘾,似乎挺划算的。”
我握着他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去世后,我常常会含一颗糖在嘴里,总能想起互相询问甜不甜的日子。
忆起多年前,他笑着告诉我,他是同,问我怕不怕时,总能笑出声。
抱歉呢,我也是个同。
完
执笔/逝久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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