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关山,常年风霜袭人,四季不见一片绿,所到之处皆是瘴气,故而寸草不生。
关山,又名孤城。孤城遥望帝都处,帝都一片繁华,却没有半缕华光与关山有关。
这夜,阿宿达又于半夜里惊醒。记不清是第几次做噩梦了,只是每每醒来,便忘记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境。
这般反反复复反而更让人心惊与恐慌。他掐指一算,自苏怀走后,他便夜夜受着这噩梦的折磨,不觉竟有三个月了。
阿宿达披着外衣往帐外走,感觉到风沙狂虐,眼前景象早已看不清时。他叹了口气,又闻到了那瘴气,像是习以为常了般,也顾不上捂口鼻。
事实上,戎夷人也不惧瘴气。他们自是不比帝都娇生惯养的贵人们。他们常年生活在瘴气中,反而愈加强大,竟到了不受瘴气影响的地步。
他依旧凝望着帝都的方向,沉默让他变得更加刚毅。他闭口不言,只是静静望着。
不多时,风沙中竟走出一抹身影。阿宿达自然是看见了,他微眯眼看,待看清来者,方才俯身行礼,沉声道:“巫觋”
“又做噩梦了?”巫觋比三个月前更瘦削,眼眸也越发的浑浊。他整个人便犹如行尸走肉般,让人不由担心他下一瞬就会倒下似的。
“是”阿宿达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进了帐内。
巫觋先生低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罗盘上。他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难题困住。半晌,只好收起了罗盘,回头看了阿宿达一眼。
“巫觋怎么了?”在意识到巫觋的眼睛能蛊惑人心的那一刻,阿宿达便不敢与他对视。可这一次,巫觋直勾勾的眼神望过来,阿宿达竟有些心慌。
“望着我!”巫觋将其控制住,他眼眸里犹如漩涡,轻而易举就操控了阿宿达。
巫觋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了千军万马。只是那画面似乎有些久远,隐隐约约只看到血,和马上的将军。
他凝住心神去看,画面才渐渐清晰了。巫觋看见了将军被万箭穿心,而四周十分眼熟,竟是关山的俞峡谷,那处瘴气最为旺盛的地方。
可他还是没能完全看清,那马上的将军到底是何人,又为何那张脸像蒙上一层黑雾般。
巫觋微皱眉,才缓缓松手,目光如炬的望着阿宿达。
如若没有算错,只有将死之人,身上才有那样的黑雾,那是命数将尽的兆头。
“原来这就是你的梦境”他掐指算着天命,可不知为何,竟每每受到干扰。无可奈何之余,巫觋只好坐下,用着罗盘对准帝都方向。果不其然,罗盘上的针竟指向那地方。
“巫觋可是算出什么了?”阿宿达很少在巫觋脸上见到如此凝重的表情。他有些心慌,才开口问道:“巫觋,那梦里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每次,我都痛不欲生?”
“我也越来越看不透了”这命数错综复杂,算不清也说不明。巫觋正想继续往下算,罗盘竟出了差错。
罗盘上的针像被干扰了,巫觋眼皮直跳,心一不由沉,见状,当即将罗盘反手一扣,竟致使自己呕出一口污血。
阿宿达见状,忙上前扶起他:“巫觋!”
“天命难测”他挣扎着起来,望着帐外天际,竟深觉自己此时如此无力。“我只能算到苏怀必命丧关山,可我算不出,他究竟会怎么死去”
“巫觋,你在说什么?”阿宿达不知所措着,忙攥着巫觋的袍子:问“苏怀必死无疑吗?是这样吗巫觋?你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巫觋目光紧锁住手中的罗盘,喃喃自语着:“师父说过,有三种人,我是不得为其算命的。一则将死之人,二则天煞孤星,三则……”
“三则什么?”阿宿达同望着罗盘,耳边却听得巫觋压低声线说。
他说:“三则……自己”
帝都
又是独自在书房待上了半天时间。这期间他销毁了书房密室里的大量兵器,可苦于无处运出,只好将其堆积角落。
苏怀手里举着火把,火光照耀着他冷酷的眉目。他冷眸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间自是一副冷冽模样。
多想一把火烧了苏府,这样一来,谁也拿不到证据。他心里已经想了很久,时至今日,这样的念头竟如野草般疯长,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苏怀看了手中的火把一眼,神差鬼使的将火把凑近木柱。快了,近一点,再近一点。很快这里就会烧成一片灰烬,届时死无对证,谁也没有权利杀他的父亲。
苏怀的脸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狰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只是迫不及待想做什么,似乎不受控制般。
那火把,已经要燃上木柱。
“苏怀!”就在火把将要凑近木柱时,已经有人将他拉了回来,并顺势灭了火把。
苏怀恍若惊醒般,他迷茫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微微皱起眉头,只问道:“你为何在此处?”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熄灭的火把:“你为什么要带火把进来?”
“苏怀……”慕歌有一瞬诧异,忙颤抖着手揽住他,拍着他的背哄着:“这火把……”
“上次龙袍也是你烧的?”苏怀这句话才问出口,便感觉到慕歌一颤。
他忽而意识到,似乎这一切都像在做梦般。
苏怀轻轻推开了他,问道:“我是不是……记错什么了?”
从关山回来后,他确实变得愈发容易忘记事情。苏怀低头看了一眼四周,莫名有些心慌。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往书房来的?
方才,他明明是在练武啊。
“我到底怎么了?”他伸出双手,发现双手竟有木灰。“这火把……是我点的?”
突如其来的心头一闷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火把?又为何,他会手持火把?
“苏怀!没事的,来,跟我出去吧”意识到他似乎有些混淆了现实与虚幻,慕歌忙牵着他,试图将他带走。
“慢着”苏怀挣扎了几下,目光突然锁在了刚才翻找时,藏箱底中一页残篇上。
那页残篇很是眼熟,不待思考,他上前几步,将残篇捡了起来,大概看了一眼,发现这竟是他幼年学习的功法。
难怪如此眼熟……
记忆回到七岁那年,父亲拿着这页残篇哄他,说是举世无双的盖世神功。那时苏怀年幼,便随手练了,只是后来屡屡没有突破,便将其丢弃,却想不到是被父亲藏了起来。
当年也只当是基础功,并无暇顾及。现如今看来,竟有几处古怪之处。
“怎么了?”慕歌上前接过那残篇,在细细看了一遍后,竟觉有些熟悉。“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你说是基础功的功法”
的确,这功法浅显易懂,就是没有容易那么突破。苏怀想着让他从基础练起,便将功法教了他。
慕歌又再看了一遍,忽而皱眉:“这功法,似乎还掺杂其他什么”
他不比常年练武之人,故而在功法上总独有见解。习武之人一时半会看不出的东西,在他看来就会更容易看得出来。
“慕歌,你也看出什么了吗?”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近来的异常,似乎与此功法有关,甚至和关山有关!
“看不出来,但绝对不简单。可否,让我带回去再好好看看?”慕歌看了他一眼,得到苏怀点头答应后便将残篇收入袖中。
两人俱是沉默了,其实心照不宣,接下来,必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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