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际湛蓝无染,清净的一片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脚下踩着刚发芽的小草,踏上青石板桥,慕歌抬头去看花花绿绿自头顶掠过的纸鸢,低头间,一双清冷的眼眸恰好闯入视线。
“又是谁惹你不快了?”慕歌挑眉看他,嘴角笑意很深,似乎心情甚佳。
而苏怀抬眸回看,总觉得玄色衣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的不入眼,明明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是一身白衣胜雪的,才衬得上他。
只不过眼下,这不是苏怀最糟心的事。
“我们撇下朝颜成吗?”整理了自己一身靛蓝色衣袍,苏怀抬头看了天上的纸鸢一眼,不满的嘟囔:“纸鸢有什么好玩的?”
“朝颜难得出宫一次,难得想放一次纸鸢”慕歌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说道:“约莫快出来了,你别心急”
“不等了!”袍子一挥,眼前掠过一抹影子,竟是苏怀扬长而去了。
“苏怀!”上前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袍,慕歌心中一急,待他一停,竟不觉撞上去。
苏怀本就矮上他一个个头,现在这么一撞,恰好是胸膛撞上背部。
“嗯?”清冷的眼眸掠过一丝异样,苏怀回头看他,就这样望见他的脖颈,然后视线不免向下移,脸上突然烧红般。
“要走我们一起走”回头看了一眼宫门,慕歌拉上他的手,也不待说其他,便拉着往外头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反正我也等不及了”
两人就这样逃了,跑了许久,待回头看不见那宫门时,才双双停下。
“跑得挺快啊!”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模样,苏怀伸过手抹了把汗,脸色终于好转些。
“你不是不喜朝颜?干脆我们就先跑”慕歌整了整衣裳,抬头望去,就见着那人青丝凌乱。他微眯眼,鬼使神差的上前,然后就伸过手去。
“嗯?”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脸颊时,苏怀望着他有一瞬失神。
“头发沾脸上了”指尖还是停留在他的脸上,慕歌忽而使坏的将指腹轻轻往他脸上摩擦,看着他瞪大眼睛,不免觉得好笑,反问道:“怎么?不是说嫁我?让为夫摸了一下,还想恼羞成怒不成?”
“你!”感觉脸颊有些痒,苏怀紧皱眉头,却是将他的手一抓,手劲一使,两人就这样撞到了一块。
苏怀的鼻尖刚好碰上他如玉的脖颈,两人四目近距离相对。那瞬寂静只听得耳边潺潺流水……
本该是这样僵持的,若不是听到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
“两位公子,行行好,给我些吃的吧!”有一老人弱弱的呼唤声,两人听闻,才匆匆分开。
他们回眸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头发早已花白,说话间且带些沙哑。
“二月天还是挺冷的”却是将钱袋放了上去,且不说其他。苏怀看了老人家一眼,又背过身去对慕歌说:“我们走吧”
“公子,这太多了”半晌,那老人家又几步跟上来,这次的声音带些哽咽。
“无妨”踏上小溪上的礁石,苏怀回头看,微微俯身作揖,恭敬说了声:“老人家且保重”
“那就当卖公子个故事可好?”那老人家站在岸边,眼眸一阵清明,脸上却是一阵僵硬,手中且还捏着他的钱袋。“从前,我是个说书先生”
二人相对而视,只好停下来。
“说来惭愧,要不是喉咙毁了,不能说书了,也不至于混得这个地步”老人家低下头,抹了一把眼。“不若,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二位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终点了点头,回道:“好”
三人终是在一座破庙落脚,说来也奇怪,那处地方竟是荒无人烟。
起初苏怀略有怀疑,直到看到碑上刻了青石庄三字,才晓得他们竟是绕了小路到了京都外的交界处,不由才放下心。
“人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世间,一些人竟比虎还毒上三分。话说那时,多少为了青云直上的士人,便是成了这般恶毒之人”老人家娓娓道来,一开腔,竟全然有个说书人的模样。
“他夫人生下了双生女儿,叫他格外不喜。再看同窗,竟是生下一子,一家人欢天喜地。他越看越是不安,想着今后自己的仕途难走,竟心生歹计。人说以假乱真,他便打算瞒天过海,岂料,这双生女儿,其中一个竟是有缺陷的,由于太虚弱,小女儿体弱得很,恐怕难以养活,于是你猜,他怎么着?”老人家盘腿而坐,忽而低声问道。
“他竟痛下杀手,欲掐死小女儿。他夫人惊醒,哭着不让。他却是充耳不闻,大手一握,竟掐住小女儿的脖颈。他夫人痛苦不堪,哭闹不停。他心中一急,竟一手一个,双双掐死女儿及夫人!”
那边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皱眉,心中竟十分不痛快。
“后来怎么着?”慕歌竟听的如此入神了。
“可怜母女被掐死,他又指使仆人找个地方埋了,更可怜的是,那埋人的仆人也竟被灭口!”
“真真太可恶!这人,怎么的如此恶毒心肠!”苏怀本就侠义心肠,听到这处时不由一声大吼,和着慕歌一同的不痛快。想着不觉又问:“那他大女儿,后来又如何?”
“他大女儿后来也不知去处,啧啧啧,听闻也是死于非命!”
窗外鸟鸣声不断,苏怀却猛然惊醒。
方才那一梦,早已是五年前的事,想不到如今竟会梦起。
他抬眸迷茫的看了一眼,缓缓起身来。
按说,这个故事确实震撼,却到底是一个故事罢了。五年前他与慕歌还年少,听着故事竟还如此义愤填膺。
他忽而一笑,忆起五年前那一桩事,心情格外的好。
那时的他们那么的要好,明明已经近到不分彼此了,却是因为这一些是是非非生生有了隔阂。
他眼神不由又一暗,一抬眸,就见着父亲匆匆往书房而去。
“这个时候不应该才下朝?”却见父亲神情十分紧张,他不免觉得疑惑。
这才忙起身穿戴整齐,推开门就跟了上去。
回廊处十分寂静,往日仆人来往众多,今日却是冷清得很。他越想越奇怪,忙快步往书房去。
书房大门紧闭,似乎父亲不曾来。可他分明看见那匆匆忙忙的人影,怎会一瞬间就不见了人?
苏怀来回踱步,终是一把推门而进。木门发出“咯吱”一声,房内却是空无一人。他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依旧是不见人。
“父亲!”
书房刚好在最末端,且对面是一堵墙。方才他亲眼所见,父亲的确是往书房而来,自是不可能飞天遁地去。
来来回回终是找不到人,只好作罢,只是自此心中存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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