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手上也确实掌有些兵权,且慕将军常年出外征战,早已为慕家赢得许多人心。
常说功高盖主,眼中钉过于碍眼便设法拔掉,以免日后会溃烂,将一发不可收拾。
苏怀想了想,终是寒了心。他终于能明白那些可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的戏本。
世人怎会看不懂?高高在上的帝皇,断然不会容忍这些人存在。
苏怀还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中,不知不觉竟逛到了醉梦楼。他想了想,还是越过墙头,绕过了外头咿咿呀呀唱着戏的戏子们,只身便往他房间去。
待走到房前,门窗却是紧闭的,平日里虽然不常开,但也不至于大白天也关上。
苏怀心中不由一惊,忙上前去,还未到门边,就听得屋里头有人在说话。
“我说慕少爷,如今当不了少爷了,却跑来当个下等戏子,好生委屈你了啊!”
这把公鸭嗓,听着倒是耳熟。
“放尊重些,现在,立马都给我出去!”慕歌的声音传来,带了些微弱,只是他才说完,不一会儿就被其他人的调笑声掩盖,显得特无力。
“你以为你还是慕家大少爷?哦!还是觉得苏小霸王会来保你?可别做梦了,他这会被严加看管,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你?来!慕少爷,赏把脸,把这酒喝了吧?”也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这般欺辱人。
“放开我!”慕歌嘶吼一声,不难听出他在挣扎。只是还未挣扎开,却被一声巨响所掩盖。
屋内的人俱是一惊,忙转过身去看,便见着苏怀的身影在门外,那木门竟已轰然倒下。
“是谁说我都自身难保的?”他的眼眸微抬,入眼就见着那人胸前衣襟被酒浇湿,而屋内有四五个人,手中各拿着酒,正是平日里一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苏怀的眼眸里当即犹如蒙上一层冰霜。
“放手!”那双抓住他衣襟的手格外刺眼,苏怀几步上前,一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
“诶哟!”伴随一声惨叫响起,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吓得跪下直磕头,颤着身子,更是冷汗直冒。
“苏少爷,苏少将军,不关我们事的,是王公子,王公子他……”王家公子是当地首富的儿子,常年在外寻花问柳,之前曾有意与他们接近,被苏怀修理了一顿方才罢休。想不到如今,竟还这般不知死活,亲自找上门来。
苏怀冷眼看他:“说吧,哪只手动的他?”
他的声音微沉,那张本就阴柔的脸此刻却如地狱罗刹,看着王公子,却仿佛像看着死人。
“苏,苏少爷,苏少将军,小的该死,您,您就饶了小的一回吧!”王公子许是酒醒了不少,再反应过来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当即不停磕头谢罪,吓得脸色发白。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虽是平时里胡闹些,到底是个欺善怕恶的主。今日喝大了几杯,竟迷迷糊糊的到这来寻乐子,不巧竟还碰上这苏小霸王。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哪只手碰的他?”那剑已出鞘,明晃晃的晃过所有人的眼。
“苏少爷”王公子挪了挪肥硕的身躯,企图往门外挪,又喊了声:您可饶了我这一次吧”
“不说?”那剑虽握在他手里,看在这些人眼中却格外沉重。
苏怀抬眸,王公子已吓得口吐白沫。
他发出一声尖叫,只觉一阵疼痛感袭来,再低头一看,一双手臂已被齐齐切下。
王公子耐不住那疼痛,当即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回去告诉王守荣,要找人算账的话,只管找我苏怀便是!滚!”
那些人见着这血溅三尺,已吓得六神无主,听了这话才如蒙大赦,当即将王公子以及现场清理干净,转身逃似得退出屋内。
屋内隐隐约约还带着血腥味,苏怀嫌恶的看了一眼,转身就将窗户打开了,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在看到他胸前的濡湿后,还是不觉皱眉,转身自顾去衣柜拿了身干净的衣服,递给了他,说道:“去换上,免得着凉”
“你又来作甚!”没好气的扯过衣服,想着习惯性当他面换下,微一顿,想到如今这番场景也真心不合适,眼眸间不觉就黯淡无光了,才往屏风后换上衣服,一边问道:“也不怕再被责罚?”
“你这是在关心我?”苏怀低头浅笑,见着屏风后那倒影过来的影子一怔,嘴角笑意更深了。
“我只怕令尊再给我安条什么罪名!”慕歌一席话说得彼此无言,苏怀只得低头,终是闭嘴不谈,只好背过身去。
屋内静谧得很,唯有彼此呼吸交融。慕歌换好了衣服,却躲在屏风后不曾走出来。而苏怀背对着他,心里想着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两人都心照不宣,也知晓再也无话可说,就这样独处着,闻着酒香味中掺杂着的血腥,相对却又无言。
还是慕歌先开口,他从屏风后走出来,神情略微有些不耐,开口问道:“没什么事就不留苏大少爷了,我要休息,请您出去”
那一抬头,却刚好见着他回眸。慕歌不觉有些不适,见着他那身影,仍觉得仿佛还在那会儿,他们一起玩一起疯,能策马奔腾潇洒从林中过,能诗酒画意纵情山水间。
那会,总是像现在这样,他站在屋内等,也是这样背过身去,那身影如清竹,直着身板,气质与生俱来。
他还记得,那会也因为自己,苏怀和人大打出手。
那时是因为怀哥飞出去了。
怀哥是苏怀在外猎到的鹰,性子烈得很,驯了好久才安分些。可惜了鹰终归还是要翱翔苍穹的,一个不留神,怀哥就从慕府飞了出去,待他察觉,追赶出去时,早已没了身影。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青楼门前去的,待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缠着时,竟脱不了身,如若不是苏怀把那些姑娘吓跑,如若不是他跟青楼里的大汉干了一架,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慕歌想着,忽而“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才抬头,便见着苏怀惊诧的盯着,半张合了嘴,半晌才对着自己道:“你终于又笑了”
慕歌确实好久不笑了,身似浮萍,命如浮游,还哪来心情笑?
然而苏怀却仿佛多舒心般,硬是绕着他走上几圈,嘴角微扬着,依旧意气风发。
“慕歌,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其实慕歌不知道,他是想说,慕歌,有我在,终有一天,我要还你一世清明,一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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