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
尹笙回房间把收拾好的行囊重新归回原位,再穿着这套血衣怕是不太合适,她向小丫鬟要来一身新衣裳。
“小姐,你叫我小蝶就好了,有什么事儿就吩咐我,不必客气。”小丫鬟将干净的衣服置于床榻上便离开了。
更换好衣服,她想再回太师府看看。
“晓彧姑娘——”袁清淮叫住尹笙,“在下陪你一道出门吧,昨日才刚救下你,你若是再独自出门,莫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说罢,他便走在了尹笙的前面,示意明言去驾马车。
“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才想起现如今的身份,尹笙改口道,“晓彧那便谢谢沈公子。”随即跟上了他的步伐。
“晓彧姑娘这是想去哪儿?”袁清淮问道。
车厢内狭小又晃动的空间里,尹笙显得有些不安与紧张。
车轮压到了一颗大石子,车厢也跟着晃了起来,尹笙一个没坐稳差点要摔出了车厢,好在袁清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捞回了座椅之上。
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空气也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公子没事儿吧?”车帘外的明言向车内询问道。
袁清淮抽回揽在她腰间的大手,答道,“无碍。”
想好了说辞,尹笙答道,“晓彧是太师府小姐的丫鬟,昨晚……昨晚大人满门都遇害了……我……我……”
说这话时的尹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颤抖,她不知眼前人是否可以相信,又或是什么残暴之徒。
她现在,终究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罢了。
从小,尹笙最不擅长的便是撒谎,一撒谎她便不看人的眼睛,手里总要揪着衣袖,变形了都不放手。
袁清淮见状也便不再追问,朝着车帘吩咐道,“阿言,去太师府。”
下了一整夜的雪,地上早就积起了厚厚一寸的雪。
京道上的雪大多已经清扫干净,只是路面有些湿滑。
马车停在太师府的门前,袁清淮先行下车,后又将尹笙扶下马车。
昨日的彩带依旧挂在太师府的门梁之上,尹笙驻足在这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家门前。
她凝视着外梁之下太师府的门牌,昨日,这还是无限风光、门庭若市的太师府邸。
袁清淮解下厚实的披风披在尹笙的肩头,“进去看看吧。”
尹笙沿着踏步一级一级,来到大门前。
推开大门,雪色掩盖了血色。
一些没被大雪盖住的尸体四肢裸/露在空气中,早已没有了温度。
她的左眼垂下一滴清泪,仅是一滴。
尹笙强迫自己抬头,将所有的泪花全都憋回心里。
她撩起宽大的袖子,走入雪地里。
凭着自己的一人之力,她拖动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原本厚厚的积雪层硬是被她拖拽的露出了这片土地原先的样子。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竟从心底不自觉生出一丝心疼。
他唤道,“阿言!”
明言听令帮着尹笙一道整理尸体,可终究是两百多具尸体,仅凭三人之力,又怎能在短时间内安葬完。
不知何时,围墙顶上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只冷箭猝不及防地射向正拖动尸体的尹笙。
袁清淮一个转身将近在咫尺的尹笙揽过,躲开了这只冷箭,又拔起地上的冷箭朝着黑衣人的方向掷去。
不偏不倚,射中黑衣人的脑门中心,黑衣人从围墙顶上摔了下去。
“晓彧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语毕便揽着她的肩头大步向门口走去。
怀抱中的尹笙对这儿仍有执念,她扭着头看着身后父亲的那间卧房,她心道,“是女儿没用……”
“派人查清黑衣人的来历。”袁清淮对明言叮嘱着,又回想起刚刚射向尹笙的冷箭,他补充道,“那支箭看起来不似我南尚所制。”
“属下明白。”
回程的马车上,尹笙楞楞地盯着窗外,眼神空洞,也不言语。
瞥见尹笙那双被冻红的双手,袁清淮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犹豫良久,他捧起尹笙的双手,捂在胸口,还不时摩擦着自己的手掌为她取暖。
“想哭,便哭出来。”袁清淮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家,“沈某会一直伴在姑娘身侧。”
一滴,两滴,三滴……
起先只是从脸颊处滑落的泪珠,再到后来是愈加汹涌的哭声。
袁清淮不知为何一个小丫鬟会为主人家而哭的那么伤心,或许是有段很深的主仆之谊吧。他这么猜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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