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
听妈妈说,她是在我大约十岁的时候,从河边捡的,捡我的时候,我浑身是伤。约莫是在河中磕到了脑子,所以以前的事不记得了。
妈妈说不记得也好,那时的我身着的罗裙布料极好,身上虽有伤,可也能看出一身好肌肤。说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也不为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怕是遇到了什么坏事才流落至此。
青楼里,曾是大户人家身份的女子,向来是那些客人追捧的对象,身份越高,越受欢迎。
幸也不幸,幸的是,至少有人追捧,吃的穿的堪比以前,甚至更甚。不幸的是,要是遇见仇家,还是个身份高的,那经受的痛苦,很难去想像。命不好的,甚至会死!
毕竟说白了就是个妓女,谁又会为她讨个公道呢?
我在的地方名为莳花馆,是金陵最有名的青楼。
我仍记得妈妈捡我那天,下着小雨。我好了以后,也下着小雨。妈妈让我留在莳花馆,我同意了,没有记忆的人又能去哪呢?有问我想要叫什么名字,我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出了神,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半阙诗,良久出声:‘‘眠雨……以后叫我……眠雨。’’
二月和风到碧城。万条千缕绿相迎。舞烟眠雨过清明。
倒也合适……不由自嘲。
在莳花馆里过的挺不错的,却也无聊,每天都要学习那些琴棋书画,姿态礼仪,青楼技巧等等。
妈妈总是嫌弃我说:“眠雨呀,你以前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从小开始练的,几年下来,不说多么精湛,但也是拿的出手的,你就算是失忆,身体的记忆用还是有的吧!你看看你,先不说别的,就单单说字,跟烂草垛似的!真是气死我了!”
每到这时,我总是低着头,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弱弱的说一句:“对不起”妈妈就不说我了,屡试不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妈妈对我总比其他人好些,也不是说对别人不好,妈妈对青楼里的每个人都不错。
要说容貌虽极佳,但也有可与我平分秋色的,毕竟是金陵最有名的青楼,要说琴棋书画……我只能算个中庸,要说姿态气质,比我好的大有人在。要说听话,谁敢不听话,妈妈对不听话的人,很有一手。妈妈绝对是金陵城里最最最最厉害的老鸨!
算了,有什么好琢磨的,不好好学,又要罚不许吃晚饭了。对我来说,这简直是酷刑!!!
这天我终于把簪花小楷学的像模像样,就拿着写好的纸找妈妈,想求夸奖。我找了个龟公问,告诉我在楼内的大厅里。
我很犹豫要不要去,妈妈是不让我们这些正在学习的小丫头进楼里的,在楼里的都是要接客的姑娘,还有客人。我们在亮相前都是要呆在后院里的。等到我们亮相的时候一鸣惊人!
我还在踌躇犹豫,就看见妈妈坐到了葡萄架下,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一身半旧不新的蓝衣,有点破,头发乱乱的,好几天没洗一样,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容貌的不俗。我觉得她好眼熟啊,在哪见过呢?
直到妈妈开口:“从良的感觉如何?”
那女子跪了下来,哭着说:“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妄想,自以为从良后等待我的是美好的日子,可……可真的从良后才发现,一切皆是妄想,妈妈,你让我回来吧!”
我愣住了,觉得她的声音好熟悉。
她,她不就是三年前离开莳花馆,被誉为金陵第一花魁的纭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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