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安静静,只有茶的馨香静静地蔓延着。汐颜眼前的一切,和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情景已然重合。
“同学你好,需要心理咨询请填预约表预约。”那个神情,那个语气,她分明就是回到了高一,回到了那些遥远的午后。
“老师好哇!今天的体育课您在嘛?”她接过那张熟悉的表格,看着那张她几乎不能更熟悉的脸,不禁微微笑起了,这些都是老师在为她重现熟悉的场景啊。
高一时体育课的心理咨询,是支撑她挺过去的动力源之一,那时她申请心理咨询很频繁也比较有规律,让这样的会晤几乎成了她们的习惯。
那人放下橘色卡通猫耳茶杯,抬眸,说话的声音并不温柔也并不亲切,但很坚定:“我一直都在的。”
“?”汐颜正有些因心事而走神,并不认为自己听到的话不是幻听。
“我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汐颜需要我帮助,我就会在。”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前一句话说的有些随意,她看着汐颜迷惑的双眼,认真得有点严肃地强调。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暗无天日的夜里的雨,穿过漩涡般望不到底的乌云,重重砸在汐颜的咽喉上。
只要她需要,老师就一定会出现。
这句话突然得她都无法相信。她默念着,太让人无法相信了,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更无法相信自己值得谁同自己建立起这样的交情。
“谢谢老师!可是,对不起老师,我,有些不安......”她想方设法地找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却说出了句极其不信任的话,“不对!我不是那个意......”
“明白了,你坐下吧。”老师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汐颜看了老师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用情绪温度计来衡量,你认为自己处于一到十的哪个刻度?”
“零。”
汐颜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高一时的回答。
“如果高一时我的状态算一的话,现在应该要好一些,但是情绪还是偏向于消极,所以应该是三或者四叭。”
“你总是想要离开这里?”老师的第二个问题很直接。
“是的。”
“为什么呢?是感到这里很冷漠很无从适应让人讨厌么?可是如果把原因归结在这里,是不是在模糊化认知呢?”
“......是的。可是,老师......”
“我愿意听你说下去。”
“老师,我感觉不是‘这里’很冷漠,而是我好像无论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这里。”
她怎么也改变不了月清然对她亲情的收放自如,只能模糊地从她的笑容里触碰到孤独;她怎么也改变不了她对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接受的事实;她怎么也做不到让她的店铺改变,变得比她当年打理的样子更好;她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终将变得低落的情绪,苦苦挣扎也只是暂时的自欺......
“我理解你现在有深深的无力,可是汐颜你好好想想,那些让你感到无力的事,一定就那么没办法么?而你最负面情感的来源,一定是这些无力么?”
她怎么也无法改变,在这个时空里,洛平川不认识她、对她态度冷漠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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