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梁大夫一切无恙,只是狱中劳苦,梁大夫怕是不曾好好用膳了。”
“那便好,我放心了下来。”打理了下自己的衣物,如今我的伤口好了许多,有些地方已经微微结痂,但是还是能看到内在的红肉,可见创伤有多么大,偶尔还微微痛痒着,我忍不住伸手去抓,却被荷娘拦下来,当初坠马极度凶险,我本就有腰伤,那么一摔更是让我无法再弯腰了,不过我倒也不在乎,如今这样,是不敢再上房揭瓦了。
虽是这么说,却让我想起了那个假山,也就是赏心庭,我便想出去转转,但那些侍卫说要先通报王爷以免我再次发生意外,我说:“若你们不放心不如来几个侍卫跟随我就是了。
没想到盛祁南竟然同意了,但是需要留几个侍卫看殿,还叫上了李将军陪我一起去赏心亭,恐怕他也是怕我再次想不开吧。“王妃这样挺好的,多出来散散心。”李鑫跟我我后边徐徐地说,我看着已经在记忆中慢慢陌生的环境,不禁也有些感慨,一下就这么多年了,似乎很多东西都和记忆中的重叠,可又不完全一样,我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过了,荷娘扶着我,因为我还未完全好利索,而且我的身子已经很糟糕了。
”李将军,你知道为什么人要很努力的活下去吗?”我问他,我的眼珠微微回头看着他。李鑫一直没成亲,哪怕圣上赐了几次婚也都被他给拒绝了,他一直那样衷心盛祁南,其实也倒是个可怜人,为这样凉薄的人卖命。我看见李鑫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却说:“因为生活很好。”我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认为生活是为了未亡人而活,从前我只想着如何死,如何下去陪着他们,而如今却觉得他们是因为我而死,所以我是代替他们而活,我突然想起失忆的时候盛祁南有一次弹琴被我听到了,那样的哀伤,他说他是给他心中的未亡人而弹,我想,那应该是慧妃娘娘吧。毕竟他没了母亲,现在太子崩逝,皇后也没了依靠,都是可怜人。
荷娘一生无子,盛祁南没有母亲,小丝碧云自小被卖,而我亦然,我不过是王府的陪葬物罢了,而我也是什么都没有,我可怜我苦命的孩子,还未成型就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里,我的眼睛慢慢红了,却没哭。我说:“李将军,你错了,是为了那些希望我们活下去的人。”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而后他说:“所以,王妃也要好好活下去啊……”我又回头看他,他的眼里也是我不明白的神色,许是我的话触动了他,竟有些悲伤,他的语调似乎低下来很慢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很认真的在回答一个问题。
我们慢慢绕过湖泊,树林,假山,却听到愈发清晰的欢笑声,我走的很慢,竖起耳朵想要听个仔细,我小声问:“今日谁进府里?”
“回禀王妃,是初霁公主,王爷的妹妹。”荷娘说,“初霁公主?”我疑惑的问,我还从不知道这个公主。“是王爷最小的妹妹,公主年纪不大,不过三岁有余,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是嘛,天真浪漫的年纪,倒是无虑的,只不过当了公主也有自己要尽的责任和义务,长大就会被送去和亲,作为两国世代邦交良好的象征与赠品,若两国开战,公主定不能独活,无论站在哪边都是背叛,倒也是可怜。
“公主您慢点,公主!”我听见那些宫女儿们的叫喊声,“公主不要再跑了,小心摔倒。”我正悠悠地往前走,一团小小的人儿撞了我个满怀,跌在地上,摔脏了她的新衣服。那些宫女儿们见了我便吓得跪了下来:“王妃,公主还小,王妃莫要怪罪啊!”掌事姑姑低着头,我摇摇头,拉起地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说:“无妨,公主甚是可爱。”初霁用她水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我,小小年纪摔倒了竟也不哭,颇有我当年玩闹之风,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风筝,上面有着鸳鸯的花图,染料染的也极好,很是好看的一只风筝。她问:“你是谁?”那声音也颇有傲气,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我笑着说:“我呀,我是……我是看园子的。”掌事姑姑慌忙说:“公主不得无礼,这是盛王爷的王妃,是您的嫂嫂。”
“嫂嫂?”她还是那样疑惑地问,穿着淡粉色的小裙子,看得我好生欢喜,“是啊是啊,公主快叫人。”我揉揉初霁的脑袋说:“无妨无妨,公主无须多礼。”“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嫂嫂!我三哥说你可漂亮了,原来漂亮姐姐你就是我的嫂嫂!”她一把抱住我,小小的身子很是温暖,像一颗炙热的小太阳,又像是融化冬雪的初春一般,我觉得心情甚好。我说:“公主也很漂亮呢,你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嫂嫂叫我初霁吧,父皇就这么叫我,说我就像他的雨一般他躲都躲不掉呢。”我说:“你这就是会错意了,你父皇呀,是喜爱你。”“嫂嫂陪我玩儿吧,好不好?”我本想跟她一去,可是被身边的荷娘拉住她说:“公主,王妃受了伤可能不能和您玩了,我们就坐在这儿看着你可好?”荷娘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让我随意动。“嫂嫂受伤了?哪里疼?好吧好吧,一会儿我去你殿里玩好不好?”我重重地点点头。
随后她又活蹦乱跳像一只出笼的白兔,或者说山间的小虎般乱窜了,整个赏心亭都散发着活泼的气息,我看着她跑来跑去,那些宫女儿们也跟来跟去,生怕她摔着了身子。可突然心口疼了起来,我想起了我的孩子,若他也在,也是要学走路的年纪了,说不定长两年就像初霁一样,那些宫女侍卫们跟在他的身后跑,我还可以为他添置新衣,问他冷不冷,冬天的时候就睡在一张榻上,把屋子暖的滚烫,他静静地靠在我的臂弯处,睡得香甜,我想要一个女孩儿,像初霁一样,可惜我不会有了。荷娘察觉到我的不适问我:“王妃怎么了?”我连忙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有些上不来气,我想起我的孩子了。”我看见荷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伴随的还有她的难过,她满眼哀伤的对我说:“王妃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她又拍拍我的背,似宽慰却也不是宽慰,因为她很清楚我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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