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位女孩坐在仁修宫的长廊上,望着外面大雪纷飞,不知思索这些什么。
“谨姑姑,明天就可以见到父皇了。你说我该穿些什么呢?”女孩清净的眸子问向一旁的谨姑姑,稚嫩的声音听的她的心都化了。她慈爱的抚摸她的头说道:“隐儿,那件雪松衣如何?然后再加一件斗篷衣,千万不能冷坏了身子。”
女孩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对谨姑姑说:“姑姑您先回去吧。我想去长尚塔看看。”
谨姑姑点了点头,望着女孩奔奔跳跳的身影离去,大声说道:“隐儿小心不要摔倒啊。”随后无奈的叹气,转头进去了宫中。
床上躺着一位女人,因风寒刺骨触发了她的隐疾。她不停的咳嗽,床帘遮住了她苍白的脸孔,谨姑姑上前看向桌上一口未喝、已经放冷的汤药。她担心的说:“贵妃,如今您的身子骨越发不如以前,汤药不能短啊。”
床上的女子发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的说:“罢了,如今这药吊着我的命也吊不了多久,这宫中的妃子都知道我大限将至,…我……”
“娘娘,奴婢相信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谨姑姑隐忍着泪说。
女人掀开帘子,虽病入膏肓但不改她的花容月貌。她轻咳几声询问“隐儿又去长尚塔了吗?”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知女莫若母。女人闭上眼,不禁紧攥衣服捂住心口,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晚那君王远去冷漠的背影。
“终于到了!”女孩夜隐到了长尚塔的顶端,望着离自己遥不可及的皇宫,那个乾安殿。母妃身子好的时候,每次与她来长尚塔,母妃总是痴痴的望着乾安殿。打记事时,父皇的容貌在自己的脑海很模糊。一想到明天能见到自己的父王,她就兴奋不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母妃教她的,听母妃说是父王给母妃唱的。瘦小的她喃喃自语着,望着乾安殿出了神。
“隐儿,今天母妃给你额外出宫一次,还记得母妃让你记得事情吗?”夜隐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背。被她阻止:“好了,母妃知道你记着的。不用背了。今天玩开心点啊!穿你最喜欢的雪松衣可好?”
“嗯嗯嗯!”女孩如同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女人会心一笑,用手抚摸她的脸蛋。眼中的不舍流露出来。手紧握夜隐的手不肯松开。女孩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那时单纯的她哪知道事,也没在意。直到景公公来了,她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女人把银两给景公公。
“娘娘不用给奴才了。奴才收不得”
“应该的,不用再叫我娘娘,我很早以前就让你改掉,你呀。”女人轻声说着。“行了,今天让隐儿玩久一点,照顾好隐儿。一定啊。”女人话里有话,不放心的嘱咐着。景公公恭敬的答应着,她一直忍着眼泪,怕女孩看出来,不断的催促他们离开,直到女孩的身影逐渐在宫门转角处消失,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蹲在宫里,大雪纷飞,哭的像个孩子。
夜隐与景公公通过密道来到了宫城外,女孩痴痴的看着这偌大的宫城,红色的砖墙,金黄色的宫门,每次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隐儿,走了。看什么呢?景爷爷带你去琨楼吃糖醋鱼可好?”老人慈爱的为她理衣服并说道。她圆圆的脸蛋多了几分喜色,高兴像只小鸟一样。
琨楼,人来人往如往常一样热闹,景公公到掌柜那里结账时,夜隐看到外面有许多公子哥投壶,自小生长在宫城里的她对坊间的事情感到好奇,于是她出去一看。只见在街边有一群公子小姐围着几个公子哥看投壶,她上前一看只见他们指着一位公子笑,这位公子与她年龄相仿,眉梢微挑,眼角有一个桃花痣,如女人般细腻白晢的肌肤泛着红。
“连投壶都不会,还赌?沈公子还是读你的诗经去吧。”
“谁说我不会……”
“你都输了好多局,输的铜钱也懒得说了。还不服输。”男孩紧握拳头,涨红了脸,她也实在看不下去。
“你们欺人太甚了。”瘦小的女孩站了出来,挡在了男孩面前,却引起一顿讥笑。
“哪家小孩?一个女孩为你说话,好可笑啊!沈公子,喂.小孩,我可是京城楚家公子,敢对本公子不敬,看在你幼小,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走走走!”楚公子玩弄手中的玉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夜隐与楚公子与沈公子都是同龄的,只不过因为住在冷宫,奴仆送来的剩菜总是给他们吃,不好的时候连剩菜都没得吃,导致了夜隐她与同龄人相比比较瘦小。
“你……”
“不如这样,我替这位公子赢回银两如何?”
她此话一出,引来围观的人一片讥笑。楚公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都要笑出鼻涕泡了。“算咯,懒得和你废话。比就比,本公子闲的无聊,就与你对阵两局。”面前的楚公子如同一个自大狂,让夜隐讨厌。
双方开始对战,夜隐因为不会玩,所以前两回输给了楚公子,众人纷纷掩笑议论“就她这样,那来的底气与楚公子对阵。”
沈公子看到目前的游戏局势,羞愧的对夜隐说“姑娘,要不就算了吧。是我技不如人。这铜钱输的我认。”
“这钱我肯定赢的回来。你看好。”女孩鼓着腮帮子说道。众人没想到结局反转,渐渐的女孩掌握技巧,反超楚公子。最后依竿,十筹赢了楚公子。“好好好!”周围人忘了之前对她的冷嘲热讽,纷纷喝彩,喝彩的声音让她喜上眉梢。
“我输了!铜钱你拿回去了。”楚公子说完后,灰头灰脸的离开。众人望着他的落魄的背影笑出了声,然后不约而同的散去。女孩掂了掂赢回来的铜钱,递给了沈公子,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着说:“如何?”
“收回刚刚的话。”公子笑了笑说着。“在下佩服,不知道姑娘何名?”
“民女陈隐。”女孩摸了摸鼻子说道。景公公和母妃千叮万嘱让自己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贪玩还是会做到的。男孩似乎看出了什么,看破不说破,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沈轻瑜,感谢姑娘。这钱……”
女孩奶声奶气说:“还是给你吧。不用谢。
沈轻瑜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说:“如果可以再见面,你可以教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甜美的笑容让沈轻瑜记在了心里:“嗯嗯嗯!但我现在要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跑了。等沈轻瑜反应过来,她早已不见人影。
“景爷爷!”女孩小跑着回到了琨楼,景公公吓的抱住了她“我的祖宗,你吓死景爷爷咯。”
女孩愧疚的拍了拍景公公的后背:“对不起让景爷爷担心了,下次不会再这样。”
景公公对她的偏爱,也只是说了她几句。女孩认真的听着,心里默默记着。景公公看到时间也不早了。他慈爱的对她说:“景爷爷相信你。景爷爷刚刚点好饭菜。我们到上面吃吧。然后带你见一位你娘亲的朋友。”
“谁呀?”景公公抱起夜隐,她疑惑的问到。“等会你就知道咯。”景公公故意卖了个关子。
楼上贵宾间,景公公带夜隐进去后,关好了房门。面前坐着一位将军睁开了眼。虽然年过半百,依然威风禀禀。他抬眸,看到夜隐时他坐不住。屈身拉住她的手,激动的快说不出话:“这是隐公主?”
景公公对沈将军行礼后,点了点头。
“好好好!”沈将军拭去老泪。“公主,属下是沈亦衍。”
夜隐虽然没和公主们一起学皇家礼仪,也知道要扶沈将军起来。沈将军眼眸中的一丝愧疚稍纵即逝。年小的夜隐看不懂这些,景公公与沈将军拉她入座,平静的吃下了午膳。在京都吃饭,除非是宴会酒席,否则不能说话,这是规矩。吃完饭的夜隐不一会儿沉沉的趴在景公公的肩上睡着了,景公公轻拍的她的背叹气着。沈将军看着夜隐时,眼中的心疼稍纵即逝。两人利用琨楼的密道来到了沈府。
“娘亲!”沈轻瑜回到了沈府。门前管家告知:“少爷,老爷在主厅与人商谈要事,不可打扰。”
“知道了”他吐了吐舌头,紧攥手中的钱袋,扭头走向了书房。他才不想被爹用荆条抽打。
“嗯嗯哈哈啊”夜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周。谨姑姑慈爱的看着她:“隐儿醒了。肚子饿不饿啊”听了这话,夜隐翻了个身抱住谨姑姑撒娇的说道:“想吃鱼了,谨姑姑这是哪里啊?”
她也不瞒着:“沈府,沈爷爷喜欢你的紧,留你在这里。”
“可是母妃知道吗?”夜隐无论何时何地都想着凌妃。谨姑姑听着她的话眼眶有些湿润。“母妃知道的,先躺着啊。谨姑姑出去弄晚膳。”夜隐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她退下。
“嗯……好无聊啊”夜隐时而晃荡腿,时而身子蜷缩着像个团子一样。她蹦下了床打算去找谨姑姑。她走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忘记了沈府之大并不识路,而且沈府奴仆已经在这天归乡了,夜隐找不到人可以问路,夜隐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迷迷糊糊的乱走。最终走到了书房,打算歇歇。却不曾又遇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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