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
夜雨初停的早晨,山路上的行人轻声的碎语悄然划破薄雾。自传书也好,碑文也罢,这楼山柔美的眉目总写不完。一句接一句,就从清晨写至傍晚。
车行至半山腰时,俄而雨骤,雨声浩荡由山后而升。撑伞改作步行。有时也会停下匆匆步履,偷采一只野树桃。这时那些一次次的侥幸心理就会被酸到潦倒的事实点醒。
天已大亮,混杂着日光的细雨仿佛是江南地区的特色一般,再稍北去就不剩光了。
此时才发现道旁栽的是茉莉。不禁回想起,昨夜伏在书案上火急火燎地挥毫时,淡漠的墨香充斥着鼻腔内所有空间。骤然而至的风巧灵灵地扭开窗,只偏过头轻蔑地丢去目光又匆匆伏下案去。弹指间,一阵暗淡的茉莉香顺着风声款款步入屋,将气味混杂后又独自退场。“花开的很盛呢。”
人们在诗中、文章中将春日写作文雅柔和,仿佛一触碰便可重回美好。然世事并非皆好,譬如我在浓浅不一的枝头下望不见未来。
行程将尽,日也暮了。过路人们在日暮时化作诗人,为自己的衣襟饰上山间小路的昏黄路灯,于心底用破旧炭笔描摹钟声,不断感慨自己终究成了忆乡的画中人。
山间的花也同人们一样,偶盼长风、原野与少年,可惜这时蝉鸣无法盛出天际。废弃的小路也好,泛烂的野草丛也罢,都在感慨春日。
雨又随着屋檐向上攀,在木叶间抖落了半两困倦。我在道上行着。
山吗?已记不得了。字句吗?早忘了初意是什么。思索着,雨也蓦地停了,山谷的长风又吹来了古笛的幽鸣。
———春山———
夏钥
天地将落叶谱作诗篇,光随着门缝延出,悄无声息地攀上窗棂,照亮了路人在泥地中隽下的诗,驱走了身着朝夕的夜虫。无限的潦草音符在泥土上,伸延又伸延,行人装作听不见。
夏日是打开少年秘密的钥匙,是浇灭过去的烈火,是前往宇宙的捷径。祂说夏日不忠,出卖了无可计数的秘密。祂用一把木钥撬开牙关,将存放的话语混着汗水说与夏风。
但那把年一般的钥匙,也只存在于夏日里。它在耳畔穿过,在浓绿的枝头停留,在世间反复掠过又从容不迫。所以人们爱写夏日的午后,夏日的风,夏日的浪漫。一切只为吸引它,捉捕它,占有它。
我在废弃的游乐园里捡到了它,打开了那段匆匆而逝的夏日。
驱车行至暮色里,万片千枝压沉了天色,细数枝条上万片绿叶,每一条纹路都是文字的笔画,乐符的线条。
我用一把木钥打开嘴,将话语说与夏风。它随着风在耳畔穿过,在裙摆上反复掠过又从容不迫。
我与祂顺着蜿蜒的羊肠径走,能走到天尽头。拨开繁烂的枝头,野花开得又小又密,外衣也被墙上的藤蔓勾破了几个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我传达,过去已逝。记忆里的二人轻轻踩上破烂不堪的生锈梯子,扶手上的破败气息也暗示过去的乐园已经陷入腐朽,回归即深陷。
塑料的棚顶上漫着经年露水,我在滑梯前蹲下才发现裤腿上竟已染上灰尘,小心翼翼地滑下去,既觉拥挤,却又深感空旷。
蓦然间,我与祂定格了,在我的相机里。
———夏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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