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娆醒后,身体快速的恢复了过来,反倒是君景行本就没有痊愈,又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照顾沈亦娆,病情越发反复起来。
沈亦娆日日给他熬好汤药,喂他喝下。
她拿着汤匙缓缓地搅拌着手中浓稠的汤汁,她微垂眼眸,带着点点的阴郁,君景行伸手摩挲着她的发丝。沈亦娆抬头看他。
君景行神色温柔地盯着她,“娆儿,醒后你都没有笑过了,朕想看你笑的样子。”
沈亦娆楞了一下,轻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笑容的表情。君景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宠溺。
沈亦娆突然觉得心酸,眼中的泪水险些掉下来。君景行从她手中拿过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沈亦娆的手微微颤抖,她想要阻止君景行将汤药送到嘴里的动作。
可她没有。
一勺一勺,君景行喝得很慢,他一边喝一边抬眼看着沈亦娆,好似要把沈亦娆的面容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终于,一碗汤药差不多见底了,君景行将碗放到一旁,“娆儿,陪朕出去走走吧。”
“好。”沈亦娆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拿了件稍厚的披风披在了君景行的身上,君景行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娆儿,你还记得不记得朕带你放风筝,害你淋雨生病的那次。”说起放风筝,君景行的眼角染上笑意。
沈亦娆这才注意到他们走到了当时放风筝的地方。
“多想再和你放一次风筝,可惜没机会了。”君景行的声音逐渐被风声吹散。
沈亦娆向他稍稍靠近,想要听清后面的那句话,却被君景行拉着继续往前走,“那里。”君景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还记得那个池塘吗?朕记得你夏日无聊时最爱在池边喂鱼,有好多次朕去御书房经过那里,都能看到你的身影。”
“还有那边,朕都不知道你竟然那么伶牙俐齿,上次见你和沐贵人在那边吵得不可开交,朕原本想去帮你的,结果却发现沐贵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说到这儿,君景行竟然大笑了起来,“看来我的娆儿真是一只小野猫,这样也好,就算朕不在,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沈亦娆一声不吭地跟在君景行的身后,每走过一处地方,君景行总要说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沈亦娆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君景行竟然多次默默地注视自己。
最后他们来到了清水亭,“这是你入宫后朕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君景行拉着沈亦娆坐下,“当时你趴在这里,睡得毫无戒备,可爱又让人心疼,你好像有很多样子,大殿上跳舞的妖娆妩媚。
不施粉黛的青涩单纯,朕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从那时候起,朕就知道,你大概是朕这一生的劫难。”
“陛下......”沈亦娆终于坚持不住,哭出声来。
“听朕说完。”君景行宠溺的替她擦拭泪痕。
觉得有些冷,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了笑,轻声开口:“坦白说,我并不信任你,但我宠爱你,我对你的猜疑并不影响我护你的心意,纵然我知道你来我身边别有所图,我仍愿意迁就你放任你。
从太医说你脑中的淤血已慢慢消除,是你自己迟迟不愿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元安。我也料到了我们之间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沈亦娆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知道药里有毒?”
君景行含笑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沙哑的声音从沈亦娆的喉咙里嘶吼而出。
君景行依旧轻轻笑着,温润如玉,举世无双,只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双唇,让他看起来孱弱又单薄,“朕不想你难过,你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继续和朕在一起。”
他抬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温柔开口:“我也想过,若你醒来,我加倍对你好,是否可以弥补我曾经的过错,可我了解你,我们之间的劫难,不死不休,如果只有一方的死亡才可以让过去彻底成为过去,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带着我的期许好好活下去。娆儿,答应朕,好好活下去。”
“君景行,你是不是傻,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沈亦娆绝望地大哭了起来。
“答应朕好吗?”君景行极有耐心的把她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地为她擦拭泪痕。
看着沈亦娆终于点头,他才继续道:“朕已经拟好了圣旨,立衡儿为太子,朕知道他向来依赖你,他若为帝,定会善待你,朕还给你留了一份空白的圣旨,已经盖章,就在书房的密阁里,日后你若有所求,便自己填写就好,即便是易储也无妨,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莫要继续恨朕了。”
君景行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待到沈亦娆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君景行才将她从怀中拉开,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娆儿,最后再给朕跳一支舞好吗?就跳朕在大殿上初见你的那一支。”
沈亦娆不知道自己究竟跳了多久,只是机械地不停地跳着,好像,只要她不停下来,君景行就不会离开似的。
即使君景行早就趴在了石桌上,没有了声响。
沈亦娆仍固执的不肯停下来。
她想一直跳下去,永远不停下来。
他会等她跳完的。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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