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长子今冠龄,熟读经史书文萦。
此去祁州百里地,寄奴心悦喜难平。
徘徊瞻眺欢歌伴,璇玑晦魄透窗棂。
宽衣解带入梦去,少年那知此长情?
是夜,薄薄的云雾缭绕着沧州城,京杭运河蜿蜒穿过,这座北国的城市,竟也平添了几分江南水乡的秀气。璇玑悬斡,晦魄环照。刘公的家里,寄奴已安然如梦,清风吹抚着少年的额头,拨动着他的丝发。床下的促织,发出悦耳的鸣叫;屋外的池塘,蟾蜍正在低吟。一家一户如此,千家户户如此。多么祥和温暖的画面。只是,没人看到,寄奴的面庞,时而带笑,时而沉郁,时而沁出点点泪珠,时而又紧锁双眉……
他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玉兔西坠,红轮东升,雄鸡振翅,报晓天明。母亲刘周氏早早起来,为夫君和儿子整理衣物,打点行囊。备下了几天的干粮,供二人在路上餐食。忽的余光一扫,看到寄奴坐在宽凳之上,目中含泪,口中喃喃,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刘周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了儿子的跟前,但是他毫无察觉,她用手在寄奴眼前晃了晃,寄奴还是没有知觉。这可吓坏了刘周氏,抬起收来,在寄奴的后背上拍了拍,口中唤到,寄奴,寄奴,母亲在这里,为什么哭泣呢?寄奴有如甄宓一般,神光离合,乍阴乍阳…蒙的打了个寒颤。啊,娘亲,我,我没事,我,不想和父亲一起去祁州了。
嗯?为什么呢?昨天晚上不是和你父亲说好了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反悔了呢?
娘,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让我分不出真实还是虚假的一个梦,我很害怕那是真的。
害,傻孩子,梦都是相反的,可能是你第一次和父亲出远门,心情激动,所以做了梦,那梦里的内容,你可不可以和为娘说说啊?娘看到你眼中含泪,是不是比较恐怖的啊,没事,娘就在你身边,你大可放心的和娘说出来的。
不,娘,我现在反而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位姑娘和我说,是风吹着草动……
好吧,也是,我家寄奴今年六月就十六岁了,也该给你找一个伴侣了,你和你父亲去祁州的这段日子我在家里好好给你相相,最好等你回来就为成亲。
娘,你快别逗我了,我还小着,您就别操心这件事了。
行吧,餐饭已经做好了,去叫你父亲起床,吃食餐饭,稍微收拾收拾就启程出发吧,祁州离着也不近,几百里路,全靠咱们家的马儿套车也要走上数日,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磨炼的机会。
是时,寄奴去上房屋唤父亲起床。父亲,儿寄奴给你请安,母亲已备好餐饭,我们吃饱了就去祁州。父亲应了一声,好,这就起床食餐。
清晨的草木,挂着晶莹的露珠,有如夜光一般剔透。屋檐下的燕巢,燕母衔泥而归,小筑自家的屋舍。家中的黄犬正在趴伏,看到寄奴,急忙蹿上前来,不断的磨蹭。寄奴抚摸着黄犬,脑中好像回想出了一丝丝梦里的画面。姑娘说,我多希望能回到当初,就像李斯受罪之时,对小儿子说,好希望能回到从前,我们父子二人牵着黄犬,在郊外的田野上打猎的时光。但是希望就是希望,不可能回去了。女孩说话之时,眼上分明挂着珠泪……
寄奴,你怎么在发愣?父亲的话语一下将寄奴从梦中拉回了现实。没,父亲,我昨晚没休息太好……
没事没事,一会儿我先驾车,你在车中小睡即可。
谢谢父亲,您洗漱就去就餐吧。
嗯呐,为父知道了,你先去和你娘入座吧。
好的父亲。寄奴说到。
寄奴走回屋中,片刻,父亲也洗漱完毕,来到屋里。夫人,儿啊,快快进餐吧。这样的场景,在这三口之家,已经日复一日,上演了十六年。门外的黄犬舔食着羹底的残余,房檐的燕子哺育着雏鸟的成长。若是一切如此该有多好……
这次去往祁州,不知道是寄奴的历练,还是救赎?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一人体味,毕竟,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该来不在眼前,就在来的路上。这正是:
寄奴夜梦,命中注定,缘分因果皆呼应。
醒来只剩之影,无法忆其长情。
黄犬抚慰忽想起,无法回到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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