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荼郁对孟穆清这种不加掩饰的质问语气没有太在意,他现在不止是穆清的师尊了,私下里的说话方式倒也不用刻意去约束,“没说。”
周荼郁的视线停留在孟穆清身上,穆清的个子长的也太快了,要给他准备些新衣服了。
孟穆清没注意周荼郁的神游,只想着外面风雪大,他的师尊不能着凉了此类,连忙起身去挑了件白色外披外披给周荼郁穿,手里的动作半刻也没停下来过。
他现在的身高就差周荼郁半个头了,帮周荼郁整理衣物什么的也不需要周荼郁特意去弯腰低头。
孟穆清暗道:正常的人类崽崽十五岁左右应该有这个身高吧,周荼郁走了好几个月,萧韶都能长高,他当然要长的比萧韶要高一些,不对,是一大些。
他先前是怕周荼郁察觉出问题所以刻意隐去了身高又把容貌稚化了些,周荼郁怎么可能想到他会费尽心思用隐秘的术法做这种事,“记得早点回来,不许逗留,不许陪萧曲歌喝酒,不许和他聊小秘密,不许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不许盯着他的脸看太久,不许不回来了,不许在今天接公事,不许在路上和乐浮说太多话,不对,碰见乐浮绕路走,不许………我还没说完,你去哪?”
他掰着手指一一列举,还没说完就发觉周荼郁扭头挪步了!这不会是打算出门了吧?
就那么不乐意听他说话吗,那么迫不及待去找萧曲歌?
这个师兄有那么好吗?
有他俊俏?有他年轻?
不可能!
周荼郁一脸无辜的看着孟穆清一副小猫炸毛的模样颇为无耐,“罢了,你和我同去吧。”
主要是说那么多他其实未必能记住,而且他再不出门应该就要耽误时辰了,周荼郁不太喜欢迟到。
可是他屋里养了只娇气包,又娇又软还爱红眼睛哭鼻子,这人短时间内只怕是不会让他出门,缠人的很。
孟穆清满意的点点头,飞快穿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外套,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小手拉住周荼郁的手,果断开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荼郁看着孟穆清全副武装蓄势待发的样子,瞬间默然。
动作还挺快……
应该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恰好外套放在那里,恰好想和他多说两句话吧?
周荼郁虽然觉得孟穆清不对头,却也没有中途变卦,“走吧。”
孟穆清拿了把伞跟上周荼郁的脚步,其实他们大可以开个结界遮蔽风雪,呆在结界里面反而会暖和些,但他就想给周荼郁撑伞,“师尊刚刚不会是在嫌我啰嗦所以才偷偷转身,你打算溜走!”
孟穆清这话是对周荼郁开玩笑的,他的小荼郁怎么可能嫌弃他。
周荼郁听后瞳孔猛的一缩。
孟穆清一直看着周荼郁,也第一时间捕捉到周荼郁的反常。
孟穆清笑容逐渐消失,尖尖的小虎牙也被藏了起来,“师尊?”
周荼郁分外冷静,温声道:“怎么会那么想呢。”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孟穆清怀揣着质疑的目光被周荼郁拉出了门,周荼郁第一次这样急切又主动拉他,但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就是觉得他啰嗦……
被嫌弃了怎么办?
划掉,周荼郁不可能嫌弃他,师尊拉他的手手拉的那么紧,这是应该深爱的体现吧。
“所以为什么要躲开乐浮走?”事实证明周荼郁还是有在听孟穆清那些絮絮叨叨的无理要求的,但还是想不透为什么孟穆清会对乐浮的偏见那么大。
孟穆清:“所以我说了那么多,师尊就听进去了不许和乐浮云云!我承认我方才对你提了诸多小要求,可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所以这个事情,我也有错,你也有错,可我有自己的理由,师尊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嘛?”
周荼郁眼里的孟穆清:阿巴阿巴阿巴阿巴,你也有错阿巴阿巴。
周荼郁:我也有错?
周荼郁道:“我有错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讲,我改了便是。”
孟穆清哀怨的看着周荼郁,“师尊是觉得我不好好说话对你含沙射影?若师尊厌弃我直接将我赶出祝融峰,亦或者是把我一剑斩杀了就是,何必咄咄逼人,横竖我离了你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
你却还有两个弟子,坐享着齐人之福,到时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睡过的这个小弟子。
与其到时候让穆清饱受爱而不得之苦心碎至死,还不如你现在给我个痛快,反正我也不会怨怼你的,师尊,来吧。”
说着还闭上了眼睛,大有一副为爱赴死的样子。
周荼郁:!!!
周荼郁: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好突然,信息量超多的。
穆清刚刚说了什么,阿巴阿巴阿巴阿巴我想死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穆清好像想死?他为什么想不开?
周荼郁看着孟穆清昭然欲泣的模样试探性的开口,“我错了?”
孟穆清捏着周荼郁的手,心里窃喜却还得故作生气,“嗯?”
周荼郁诚恳道:“我错了。”
孟穆清大度道,“原谅你了。”
他和周荼郁一路从文元殿走出去,他有意拉着周荼郁往僻静的小道走,他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周荼郁遇见乐浮,太漂亮,心思又多,而且最近这人怪的很,保险起见还是要减少他们的相遇。
他那么柔弱还需要周荼郁的保护,怎么可能是乐浮的对手,所以还是避开吧。
原本可以通灵传送的,因为他想看看祝融峰路上的积雪有多厚,周荼郁虽有些无奈,但还是陪着他步行了一会儿。
他们一直从文元殿走到了祝融峰底,原先是他在为周荼郁撑伞,后来出了些小偏差导致周荼郁愤然夺伞。
因为身高问题他打着伞老是不经意往下滑,终于在伞第四次戳到周荼郁发冠时,他失去了撑伞的业务。
孟穆清:哭卿卿,我连伞都撑不好,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是真爱。
周荼郁:“通灵过去吧,回燕峰很远,积雪厚。”不太好走,徒步很浪费时间。
“再走走吧,我还从没有从祝融峰走到回燕峰过呢,好师尊,就拉着我走走吧。”走的慢才好,让萧曲歌多等一会儿,看他还敢不敢再找周荼郁。
周荼郁: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也没有走过。
周荼郁当然不可能在准道侣面前把这种下面子的事说出来。
周荼郁严肃道:“听话。”
孟穆清不情愿道,“好吧好吧。”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去找萧曲歌吗,这衡山也邪门儿的很,明明偏暖,却能在冬天下雪,积雪还积那么厚。
怎么会有他这样好的伴侣,什么都迁就周荼郁,且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周荼郁。
孟穆清疯狂的朝自己脸上贴金,完全忘了是自己义正言辞的拒绝周荼郁道侣申请的。
他们到时是宋绰缈来迎的他们,一向温润的人也有些急躁,但看见周荼郁的一瞬间就眉目含喜,看这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孟穆清:急死你们。
宋绰缈看到孟穆清时还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周荼郁会带上他弟子一起来。
宋绰渺恭敬的对周荼郁作揖,“师叔来了,里面请,师傅已经等了许久了,孟师弟不如和我一起去喝茶吃些点心?”
孟穆清直接开口拒绝:“多谢宋师兄好意,我还是陪着师尊吧。”我像是差你那口点心的人吗?萧曲歌要和周荼郁独处?一定有鬼,没鬼干嘛支开他。
师尊和师叔议事一般来说弟子无召不得进,看着孟师弟的样子是要一起跟进去了,“师叔,这……”
“无妨,穆清跟着我,你去带师弟师妹们吧。”
宋绰渺点点头不再去管这事,仙君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师尊也没说不让孟师弟跟进去,他只是来接人的,其他不归他管,不该多问。
近来衡山上下都传闻井宿仙君偏宠这个弟子,做什么都带着,他原来还是有些不信的,井宿仙君怎么可能会去干奶孩子的事。
现在事实证明,是他的眼界浅了,长见识了,仙君们的癖好果然都是与众不同的。
内殿外面的人不在少数,个个看起来都训练有素,虽穿着常服但身上都有些灵力,且不像是普通人,也不是衡山的弟子,还带着兵刃,像这种架势,有禁军的味道,普通禁军哪里会有灵力,而且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上衡山来,不简单。
什么人才能用禁军,皇家,皇家正规军,里面除了萧曲歌还有别人,而且非富即贵,这种贵客让周荼郁来干什么,为了排面吗?
周荼郁这样半天都不爱和别人讲一句话的性子,只怕是和座佛一样坐着吧,让他来接待?
疯了吧,为了把人逼走吗?
啥客人那么不受萧曲歌待见。
萧曲歌这人时时刻刻都挂着笑,爱喝酒,不正经,很会说话,这样的人不像是会与人交恶的。
内殿上坐着两人,摇着扇子的是萧曲歌,冬天爱扇扇子就他一个错不了,还有一个应该就是今天的贵客了,样貌还算俊朗,眉眼深沉身材伟岸,孟穆清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自己最俊俏,自己最甜,放心了。
这人在衡山宗主面前也不低眉顺眼还透着威严。
人皇?
这还真不好得罪,不知道是不是孟穆清的错觉,他总觉着周荼郁一来那人就死盯着周荼郁,那种不加修饰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他很,不爽。
但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敏感,不能见谁都觉得他喜欢周荼郁。
“仙君来了?路上雪大,可以慢些。”那人见了周荼郁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径直走来。
孟穆清皱了皱眉,心里不是滋味。
看到周荼郁和狼见了肉一样,有必要那么高兴?
周荼郁面对过分热情的人皇下意识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久等了。”
“是我冒昧来访,等的不是很久。”
那人竟然还想靠近周荼郁,孟穆清急忙上前隔开两人,挡在周荼郁前面,没看见周荼郁不喜欢你靠近吗,说话就说话,贴那么近干嘛。
那人被他隔开后眼神不善的盯着他,许久开口道,“这位是?”
孟穆清挑了挑眉开口答:“井宿仙君座下弟子孟穆清。”
他能感受到那人在听到他说自己是周荼郁弟子之后目光里少了些不善和尖锐。
孟穆清不屑一笑。
座下弟子且未婚夫。
周荼郁看着他傲气的小模样觉得有些可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别闹了,”随即对着那人正色道:“穆清被我惯坏了,莫要介意。”
慕煦笑道,“韶武帝慕煦。”这小弟子对他有敌意?不过是初见,这是为何,“仙君这样的性格,我原以为仙君会将弟子教的举止言谈与自己一般样子呢。”
他以为这人冷冷清清,对谁都是冷漠至极,但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不是的,他对自己的弟子温柔小意,关怀备至。
那人在看自己弟子的时候,眼里有光,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弟子,反而是……像在看……不能吧,怎么会,一定是他想差了。
但,这也不过是个小弟子罢了。
那弟子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特别聒噪,就只剩下皮相不错了。
“站着说话干什么,坐下来聊,荼郁确实是很疼这个弟子,日日都带着,没想到今日也带来了。”萧曲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一边看热闹,见他们气氛紧张才隔岸观火似的说了一句话。
待周荼郁落座后,慕煦开始言明来意,“那日多亏两位仙君相助,否则慕煦此时必是凶多吉少,所以带了些小物件来,我也知道两位仙君未必看得上,但是我一片心意,还望仙君不要嫌弃。”
孟穆清冷哼一声,哦,顺手救的?那干嘛要报恩,这有什么好报的,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倒也不必特意来,好在这慕煦想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还有,既然是两位仙君一起救你,那你说话能不能眼珠子老是看周荼郁,我知道周荼郁好看,但你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求求你给萧曲歌一点点面子,南岳宗主诶,不厉害吗?和萧曲歌说说话,好吗?
周荼郁:“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周荼郁和慕煦客气,只不过对周荼郁来说,这事真的就是举手之劳,他和萧曲歌路过遇见慕煦和他的护卫被一群妖兽围困,随后出手相助而已。
也不是什么特别凶狠的妖兽,他们不动手慕煦也能自己突围,时间问题罢了,若是妖兽真的凶狠过头了,慕煦根本等不到他们,早就死于妖兽利爪之下。
慕煦:“于仙君来说不足挂齿,可于我来说是救命之恩。”
说着慕煦就要去抓周荼郁的手,孟穆清先一步拉过,把周荼郁的两只手拉过放在自己的掌心,“师尊的手怎么那么凉,我给师尊暖暖。”
慕煦没料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悬在空着的手一顿,不在意的收拉回来,总觉着这小崽子对他有敌意。
周荼郁的手猛然被孟穆清抓走时他还有些愣,怎么了?
周荼郁其实也没有很喜欢慕煦这个人,帝王气运,可惜杀戮之气太重,他很不喜欢与慕煦过多接触。
视线触及那些箱匣,周荼郁有些头脑发涨,一点也不想收,。
萧曲歌道:“这些本就是我们修行之人该做的,若那日是别人受困,我们也会出手相助,这礼,确实让我们为难。”收就好像他们衡山帮人要收取报酬一样,多少有些不好听,且这些东西放哪也是个问题,不收,好像是拂了这位年轻君王的面子。
多少是难做的。
慕煦沉默半晌,对着周荼郁开口道,“你也不要?”
还问,不要就是不要,怎么那么彪呢这人,“师尊素来不爱这些,您这样做,想必师尊是很困扰的。”还想摸周荼郁的小手,是你能摸的吗?
慕煦问十句,九句是这个弟子在作答,周荼郁是他的师长,他怎么敢随意插话,但这人是周荼郁的弟子,有周荼郁惯着,真让人伤脑筋。
慕煦硬生生开口道:“我在问你师尊的意思,在韶国境内还没有人敢对我这般无理。”
孟穆清:听上去很**的样子。
那我要为你鼓掌吗?
不和你吹,我在神域的时候也没有人敢那么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装的。
孟穆清用力咬了咬下唇,挤出几滴眼泪起身朝周荼郁身上靠,“师尊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师尊确实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皇帝陛下是不是都那么凶呀,还是师尊最好了。”
慕煦怔住了,他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周荼郁这个弟子怎么说哭就哭,他也没有怎么着吧,这看着都有十五六岁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了?”
周荼郁挡住孟穆清,怎么哭的这般厉害,这慕煦真吓着他了?扭头看向慕煦,那人却回了他一个笑。
周荼郁凤眸一凝,好家伙,说哭他弟子居然还有脸笑,就会欺负小孩子?
心下一怒开口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若是介意便冲我来,拿他出气算什么,我救人从不收报酬,其他琐事我不想参与,要走要留都随你。”语毕不由分说的拉着孟穆清扭头就走,丝毫不顾及慕煦逐渐阴沉的脸。
周荼郁离开大殿时慕煦还有些恍惚,刚刚疾言厉色之人和那日清冷执剑救他与危难之人,相差甚远,“他一直都这样?”
萧曲歌漫不经心接了句,“以前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周荼郁拉他出来时他还是懵的,就那么出来了?那慕煦只怕是要气死,“我给你丢人了,我若是话少些你就不用得罪那个韶武帝了。”
“无妨,没有什么得罪与不得罪的,他欺负你,我自然是要帮你。”
孟穆清:“不过师尊也不必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师尊有我呢,在意他们做什么?”
周荼郁点点头,“也是。”
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又忘了。
周荼郁:“明日下山。”
孟穆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荼郁,又要走,明日可是正日,他明日要走的话,势必今日动身,那就是今晚除夕守岁都不和他一起了,说好和他一起过年的人却说变就变。
孟穆清忍不住埋怨,怒气冲冲道:“你都决定好了还和我说什么,我总不能拦着不让你去吧。”
周荼郁道:“你在生气?你想留在衡山过年?”
明知故问,原先就是说好在衡山过年的,变卦的是他吧,怎么还反问起他来了,“你带上我我就不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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