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月光照进屋子里之前，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

"绾绾?"听到了响声，惊蛰有些不太确定，不过进她屋子里的，除了离枯就只剩楚绾了。

"你说，为什么我会想来找你？"那人站在黑暗处，病不让月光照到一点。惊蛰听得出来，楚绾的声音太明显了。

"世人所求，不过皆是钱银几许，终日劳劳碌碌。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所求不同，做法也就不同了。"惊蛰想了想才回答。

楚绾轻笑，站在黑暗的地方，真是让惊蛰看不见半点身影。

"我所求不过半点温情，一碗热汤，一声温语。只可惜，世间容不得我。"楚绾苦笑，"原以为你会不同，没想到也是如此，倒是我奢求了。"

惊蛰从床上起了身，抹黑走到楚绾跟前站住，手慢慢摸上楚绾的脸，温热的泪沾湿了她的手。

"你明知道我与你不该有不同，不该有，也不能有，自然不会有。"惊蛰慢慢擦去楚绾脸上的泪。

楚绾摇摇头，"为何不能有?"

"你该明白，我只心许主子。"这还是惊蛰第一次主动提前自己的主子，楚绾却只觉得再没有一句话能比这句话刺耳了。

"我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胡思乱想。"楚绾咬咬牙，"可我不甘心，是世俗的眼光阻碍了你，你不该如此。"楚绾摇摇头，手抓着惊蛰的手，惊蛰的手冷冷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除非你真的赶我走。"

惊蛰叹息，说这话的楚绾让她想到了主子要迎娶新夫人之前，那时的她也是如此，现在的她即便离开，也从不曾放弃。

"你要留就留下，我不会赶你走。"惊蛰慢慢靠近楚绾，伸手抱住她，又将头放在她的肩上，"我不会给你希望，不过我也知道让你放弃有多难。我们能是伙伴，朋友，甚至于姐妹，但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楚绾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却又不服输，"我不甘心。"

惊蛰轻叹，想劝楚绾，又想到自己何曾不是这样，也就淡然了。

楚绾于她这份情，百无一害，只是情字难说，日后的行为也不能再随意了。不过她心里实在过不去那道坎，一时间纠结十分。

"天晚了，你回去歇息吧。"惊蛰打了个寒颤，窗户并未关上，虽是已经入秋，但也不算太凉。

"那你不能再避着我。"楚绾暖着惊蛰的手，惊蛰被她摸着手上的茧，有些发痒。

"不避不避。"痒得惊蛰发笑。

"那我回去了。"楚绾生怕惊蛰反悔，还不等她说话，连忙就离开了屋子。

惊蛰慢慢回了床上去趴着，背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痒。扣了扣手，这才叹息，"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惊蛰怎么能猜到楚绾的想法，她是万万接受不了楚绾的，不只是因为主子，更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一边想着之后该怎么不留余地的忽悠过去，一边又被困意倦袭。

等惊蛰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离枯来敲门问她要吃什么，惊蛰借机问起楚绾，离枯只说是她出门去见竣王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离枯不可能无缘无故看楚绾不顺眼，除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楚绾的事?你发现了啊。"离枯拿起一个包子喂到惊蛰嘴里，"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这种事就看不出来呢。"

惊蛰又气又好笑，"我又怎么能想到!我一直以为她是有什么目的才跟在我们身边的。"

"的确有目的啊。"离枯想了想才回答。

惊蛰瞪着他，咬着离枯递着的包子，把包子当成了离枯狠狠地下口。离枯伸手掰住惊蛰的牙，"牙口挺好的。"

"你的才是牙口!"牙口要么是指牲畜的牙，要么是老人的牙。

惊蛰狠狠地瞪着他，又被离枯往上一掰，"疼疼疼……"

"不疼不疼。"离枯松了松手。

惊蛰乘着他松了手，连忙一口咬上去。

"疼疼疼……"

惊蛰咬了好一会儿才松口。

她也知道若不是为了让她开心，离枯的手她也咬不到。听着那浮夸的疼，心中离枯有事瞒着她的不满已经消散不少，面上却还是怒气模样，"下次你还瞒着我，我就咬死你!"

离枯撇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咬我?"轻笑一声。

惊蛰炸毛了，又扑上前去咬他。

"诶诶诶，伤口!伤口!"离枯一边护着惊蛰，一边又要顾着她的伤口，一不留神下就被扑倒。所幸有离枯护着，惊蛰并未摔倒在地。惊蛰坐在他身上，看着离枯被扑倒在地，"谁说我咬不到你?"抬起他的手就是一口。

她咬得并不疼，感觉到她嘴里的热气喷洒在手上，离枯也配合着挣扎了一会儿。等惊蛰闹够了，离枯这才又将她抱会床上。

等离枯要出门时，这才听见身后的人轻若鸿羽的声音。

"离枯，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脱离了掌控，让她觉得慌张，不得不谨慎的感觉。若是可以，她宁愿楚绾当即就离开。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绾传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好，让她压制住了这个想法。

竣王带楚绾回府了。

竣王要聘娶楚绾回府。

竣王爱慕楚绾了。

竣王完全信任楚绾了。

竣王带楚绾进书房了。

消息一日比一日好，让惊蛰不得不佩服楚绾，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让竣王如此信任她。

楚绾不常回府，怕竣王发现，所以就在显王府周围买了个小院。随意请了几个丫鬟，当做是她来孤身一人来皇城投奔亲戚，亲戚却已离开皇城，不得已独自住在皇城的证人。

楚绾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是不在显王府的，这几日为了和惊蛰说清楚，她这才住在了府里。

"你不喜欢的事情可不做。"尽管楚绾很不错，可楚绾比不得惊蛰。

听着门被关的声音，惊蛰叹了声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绾再与她有亲密举动了。

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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