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已是子时过半，月已高高挂。

惊蛰二人躲过了院卫，一路去了书房。

惊蛰二人翻窗而入，书房里黑漆漆一片，并未有人在。

"这书房可真难找。"楚绾撇嘴。

惊蛰点了火折子，"翻些觉得重要的，若是能翻到关于显王的折子，那自然是最好。"

楚绾也机灵，自然是懂惊蛰什么意思。手下动作不慢，嘴里却问，"你想祸水东引？"

"哪里来的东，只不过是把他二人的仇怨更加深一步罢了。"惊蛰轻笑。

"你哪里像是个杀手，说是谋士还差不多。"楚绾头也不抬，在那一堆书中到处翻着。

"这话之后你可就不能说了，日后你可得真称我为谋士。"若以杀手的身份，之后的事总不会那么好办。

楚绾二人足足翻了一炷香时间，都没发现着什么，"翻不到就算了，明日再来，来足三日。"

楚绾虽不知惊蛰是什么意思，可也知晓眼下不再是说话的时候，再拖下去怕是会被人发现，二人连忙翻窗而去。

一路不敢停顿，从窗回了客栈，二人脱了黑衣之后才送了口气。离枯已备好热茶，惊蛰倒也不客气，端起大喝一口才舒服了。

"忙活了整夜都没讨着口热水喝。"楚绾喝完了一杯，又续了一杯之后才道。

"明日我去?"离枯又道。

"不用，"瞧离枯不解，惊蛰又道，"接下来的两日，主要看轻功。等这两日过了，就该你去了。"

"你好歹说说怎么个法子。"离枯又道。

惊蛰坐下了才回，"等明儿我们再去，必定会被李侍郎发现，到时候不伤他性命，他肯定会猜想我们是显王的人。李侍郎又见书房被翻，必会铤而走险，所以，显王七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这与我们有何关系?"离枯还是不解。

"凡事多动动脑子。"惊蛰瞥了离枯一眼，"你脑子不动就不怕用不得了?"

离枯也不生气，"我学的又不是这个。"

惊蛰本是主子最看中的一个杀手，说是杀手，可出的任务并不多。其实主要还是学的辅佐之术，若惊蛰当真辅佐了一代帝王，并控制了他，那乾杀阁前景一片大好。培养了惊蛰十多年，花耗巨大，这也差不多是主子迟迟不对惊蛰下杀手的原因。否则那么多杀手围攻，他们又怎么可能逃了出来。

"那老乞丐你真打算养着了?"这时，楚绾忽然问道。

惊蛰一顿，"他也不是什么该死之人。"

"可那么多人不该死，不也没见你有恻隐之心?"楚绾又逼问。

惊蛰低垂了眼睑，良久才站起身来，"好了，夜深了，都歇了吧。"

楚绾还不等惊蛰开门，忽然站起来，"所以你打算一直养着他?他没什么大用！"

惊蛰冷下了脸，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楚绾，"若是你看不惯，你大不了走就是了。"

气氛有些凝固，离枯虽是不明白是什么事，可也大概懂了。

惊蛰动了善心。

这是成大事最不该有的！更不该是惊蛰该有的！他们是杀手，他们若是有了善心，很容易万劫不复。

他也站在原地不发声。

良久，楚绾这才低低笑起，"惊蛰，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发火。我还从未见过你动怒。"

惊蛰皱眉，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若是楚绾真要走，那今日只能是动手了。

楚绾笑看着惊蛰，见惊蛰真的发怒了，又连忙上前拉住她，"你知道的，我并无想害你之心。"

那一瞬，她能明显感觉到惊蛰的杀意。

惊蛰想杀她！

惊蛰淡淡的看着楚绾，"你若是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了。"说罢，挣开楚绾的手，推开门出去了。

离枯站在原地，等惊蛰回了房，这才看着楚绾。

"你看着我做什么?"楚绾皱眉。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最好把你的心思收着。否则，我不介意让惊蛰的计划里少一个人。"离枯冷笑，"你觉得你要是死了，惊蛰会伤心吗?"

大概是不会的。

楚绾冷了脸，"我的事不用你管。"

"最好如此，若是让惊蛰察觉到什么不该察觉的事，到时候你觉得你能逃过我的手掌心?"离枯看着楚绾，楚绾是个不折不扣的倾城美人，可这美让他动不了半点恻隐之心。

"你真喜欢惊蛰呀。"楚绾讥笑，"可我知，她的心不在你这儿吧。"她自然是瞧得出惊蛰喜不喜欢离枯的，惊蛰对离枯是信任的，可也仅限于信任，并不掺杂半点喜欢在里面。

"这就不关你的事儿了。"离枯道。

"若我是惊蛰，我也必定不会选择你。"楚绾靠近离枯，"惊蛰必定不会选一个完全跟不上她脚步的人在一起。"话落，楚绾哈哈笑着离开了房间。

离枯那青到发黑的脸色让她觉得过瘾极了，离枯让她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可不喜欢也不妨碍他们成为伙伴。所以平日里只要惊蛰调节一下，二人倒也过得去。

她的房间在二人房间中间，所以她敢肯定，他们的话惊蛰是一点也听不着。

惊蛰，倒真是个厉害角色，那离枯也真不好对付。

想了大半宿的事儿，待天亮了楚绾才有了睡意。所幸今日白天并无什么事，告诉了惊蛰自己不吃早饭了，这才沉沉睡去。

至于惊蛰，大概是去找那老乞丐了吧。没了她说位置，惊蛰会一家一家找吗?

她还是想不通为何惊蛰会对一个老乞丐有这么大的善心。

她激怒惊蛰，其实不只是为了惊蛰帮了那个老乞丐，更多的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看见惊蛰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看着她的模样，楚绾觉得有趣极了。惊蛰从来就不是什么和善性子，她也会有小性子，也会随时发怒。这还是她第一次激怒惊蛰，果真可爱。

不过惊蛰的杀意，可真让她头疼，她是该想个办法让惊蛰完全信任她，要不然以后的事可不好办了。

从离枯下手吗?离枯虽看上去不怎么机灵，但还真不好下手。他绝对是顶尖的杀手，周身的气息也让她难以靠近。也就是惊蛰还在的时候能与她和和气气的，惊蛰一不在身边，就不拿她当回事。

离枯对她抱有很大敌意。

大概这敌意是无法消散了。

这可真是件麻烦事。

只听淅沥沥的声音，外边竟是下起了小雨，幸好关了窗，屋里倒是未进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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