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上好的玉,精湛雕工也是出自帝都数一数二的雕刻师之手。只是此时玉已碎,握在手心虽是不减半分温润,到底是彻彻底底成了一件死物。
摸索玉佩上的纹理,纹理头藏了个“怀”字。他仔细摸着,似乎每一寸都抵达了心里。
慕歌垂了眼眸,终是茫然的看手心里的玉佩,一时间竟觉如此沉重。
他记得的,这玉佩,还是两年前他亲手相赠……
两年前
“咦,你手里握着什么?”见苏怀独自坐在院中,本想上前吓他一回。岂料他看得入神,竟都察觉不到身后有人。
慕歌几步上前看了一眼,才见着那是个玉坠,小巧得很,再仔细看,竟是精致无比,绝非俗物。
“哪个如此大方,送你这宝贝?”伸过手往怀中探了探,终是没拿出来,只是往他面前坐,伸手夺过玉坠,叹句:“好东西啊。”
“朝颜送的。”苏怀给他倒了杯茶,才不紧不慢说道:“今天不是我们三生日吗?喏,朝颜就把这个玉坠送我了”
“你是送了她什么?叫她回了那么大的礼?啧啧啧,她可是只给我一把青云萧而已。”这语气听着酸溜溜的,苏怀已经笑出声来。慕歌不由抬头看,问道:“你笑什么?”
“你这是争风吃醋?是吃我和朝颜谁的醋啊?”一边喝了口茶,一边挑眉看他。眉目间依旧是春风得意,一侧首,便是让人过目不忘。
慕歌许是看愣神,不经意的咳了声,才支着下巴,摇头晃脑假意哭喊:“实在心伤,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要去招惹朝颜?啧啧啧,不合情不合理!你这是不守妇道啊!”
“哪门子不守妇道,老子是男的,信不信我削你!”说着这手就要劈上,却不曾想,慕歌已一手握住,直往心头捂。
“谋杀亲夫,你于心何忍?”他说得实在太认真,反倒叫苏怀哭笑不得,只好任由他抓着。
“你算我哪门子亲夫?要算起来,我是你亲夫才合理!”苏怀又是笑道,伸过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可当初说要嫁我的,可是你啊!”这么一倒打一耙,反而叫苏怀一掌往他脑袋上招呼。慕歌嘟囔着:“诶!打死我,你要守寡啊!”
“打死你,我好找个美娇娘去!”说着,又是一掌要下去,却不料他一偏身子,倒直直打在他胸膛上。
苏怀当即一愣,只觉刚才手心拍着硬邦邦的东西。忙问道:“你的胸膛怎的如此硬?练什么了?”
那边,慕歌却是假意受重伤似的,就是趴在桌上呻吟不肯起身,嘴里直喊:“谋杀亲夫啊你。”
“闭嘴!”一只手却是一把摸进他衣服里,慕歌不由瞪大了双眸。
他猛地抓住他的手,小声说:“苏怀,怀怀啊!咱要干点什么也到屋里头啊,这光天化日下的,不好吧?诶!你拿我东西干什么!”等看到他手中多了一块玉佩,慕歌才赶忙上前一夺,却不料他速度之快,一下子就逃了去。见这东西藏不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喊道:“那是人家姑娘送我的,你拿了做什么?”
“那家姑娘眼瞎的吧?居然送你玉佩?”低头看了玉佩一眼,见着玉质,以及雕工皆是上乘,苏怀不由语气颇有些微妙的说道:“实在心伤,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要去招惹别家姑娘?啧啧啧,不合情不合理!你这是不守妇道啊!”
闻言,慕歌只好骂句自作自受,然后赔笑道:“是,是我不守夫道,玉佩总该能还我了吧?”
“咦!这玉佩有字!”苏怀心下一喜,忙多看两眼。
而慕歌只好捂眼,转身正想溜出去。
“怀?”再三确认了一遍,确确实实是“怀”字。苏怀一挑眉,问道:“该不会姑娘托你送我的吧?”
“切,那是人家姑娘芳名里也有个“怀”字,你快把玉佩还我。”说着,慕歌走上去又是想夺,结果两个人围着石桌绕圈子。
无奈,慕歌只得作罢,干脆坐椅子上老老实实喝茶。
“我说,该不会这个玉佩,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吧?”待猜想出来,竟是隐隐约约欢喜得很。苏怀三两步上前,坐在他身旁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啊?”
“你说呢?”慕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玉坠,阴阳怪气的说道:“朝颜这个玉坠,可是顶我好几个玉佩呢。”
“可我比较喜欢这个玉佩啊!”当即将玉佩别在了身上,苏怀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多合适!”
“你是傻了还是瞎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玉坠价值连城,我这玉佩……”说着,许是不好意思了。慕歌一把将他拽到面前来,无比认真的问道:“你当真喜欢这玉佩?”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我不止喜欢,从今往后,我还要时时佩戴,不轻易取下来”苏怀的嘴角微扬着,是发自真心的喜悦。
而这笑,晃得慕歌也觉得欢喜得很,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莫名的开心。
“可是,为什么你会喜欢这个玉佩?”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硬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额!因为它够大!”
于是慕歌看他的眼神越发觉得像看隔壁二愣子一样,最后没办法,终是笑出声来……
同样沉浸在两年前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苏怀不经意想抚摸玉佩,才想起早已物归原主,不由有一瞬失神。
窗外已不知何时下起小雨,他伸过手去接,眼眸忽而望进书房那边。
此时正值清晨,宫里头正值早朝的。他猜想父亲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回来,且苏府仆人并不能出现此处。
他想了想,终是缓缓往书房方向走去。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轻轻的打开。他左右看了,并无发现异常。只是越看,越觉得书房隐藏了什么。他掩了门,移步到了书桌前。
由于父亲是将军,虽是武将却也是军营里的谋士。故而书架及书桌上,大多是《孙子兵法》及部分关于布阵的书籍。
苏怀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兵法,布阵之法也是颇有研究。
幼时,他随着慕父学剑法学武功 ,又在自家看了无数本兵法,故而也算是继承两家各自优点。
只是,他猛然记起父亲向来不喜他进书房,即便要看书,也是亲自拿给他,并不曾让他进入看上一眼。幼时确实也曾胡闹,躲进来几次,后来打怕了长记性,渐渐的就不往此处来。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间小小的书房似乎隐藏了什么。
他来回踱步,企图在书房找到些什么东西。可书也翻了,四周也看了几遍,确实是与普通书房无异。
他越想越出神,想起父亲确实是在上次进入了书房,却不见人影的,那么这个书房可定有古怪!
他抬头看墙壁,直觉其中必定有猫腻。
“父亲到底藏了什么?”稳坐在中央,托着下巴仔细盯着墙上看。想着倒是有些出神,忙四周墙壁摸了一把,均是无异。
他不由挑眉,目光却停留在一幅字画上。
是了!就是字画!
他猛然掀起字画,伸过手敲了敲,却是失望的发现并无异样。字画后头,依旧是普通墙壁。
“父亲向来不喜字画,现在倒是挂了一幅,到底是何意?”一把放下字画,却是一低头,见着墙角的半只脚印。
半只脚印!这半只脚印本来无甚稀奇,可是这半只脚印,竟是由里到外。
苏怀忙蹲下查看,确认确实是由里到外后,身后却是有开门的声音。
“父亲。”他先发制人,已是坐到了书桌前。
只见他随意的翻了兵书,甚是轻松的模样。
“谁允许你进来了!”苏将军一见他,不由有些惊讶。但毕竟战场上大场面见多了,终是快速恢复平静。“书房里机密甚多,不是你能进来的,快出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您亲生儿子。”他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须臾,他终究起了身,整理了衣服站好。“父亲。”
他极少这样开口呼唤,即使是苏将军,也不由一愣神。
父子就这样无言对视,彼此都是一样的神情。
“你的玉佩呢?”倒是苏将军看了他一眼,先开口问道。
“物归原主了。”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从前是真的挺重视那玉佩。可如今,他不由冷笑:“那东西,我留着没用!”
“没记错的话,那是慕歌送的。”苏将军的眼眸里满满的审视意味,他不经意看向那曾经佩戴玉佩的地方,又转过身去。
“我不信您全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他们二人把事情闹出那么大动静,可谓是路人皆知了。这样的大动静,不可能会被无视。苏怀笑了笑,说道:“不管您信不信,事情确实是那样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苏将军顿了顿,又说道:“你和慕歌,可是好兄弟啊。”
“您这话刺儿太多,扎得我耳朵疼。”苏怀不悦的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那人了,半晌才回道:“兄弟又如何?他要杀我,要害我们苏家,我岂能坐以待毙?您不知道,姝白!姝白她就是来帮慕歌复仇的!”
也不等苏将军回话,苏怀又低头叹息一声。
“父亲,我想过了。与其他日让苏家遭灭门之祸,还不如早些立功娶了公主。皇上总不好拿她女儿开刀。”
他说完,转身便出了书房。苏将军就站在他身后,眼眸里依旧有审视,然后也背过身去。
将军有罪之英雄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