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御书房里,龙涎香充斥其中,夹杂了淡淡墨香,环绕了四周。
苏怀行礼跪下,口吻甚是平淡无奇,只是请安,并没有抬头。
“苏少将军免礼。”书案前抬起头的皇上神情甚是严肃,他搁下手中的朱笔,眼眸只一抬,将奏折往前一推,问道:“苏少将军不好奇朕为何宣你前来?”
“自是有要事,皇上直说无妨,苏怀领命便是。”他抬头看去,皇后恰好坐在旁边,那双眼眉紧皱着,看着自己时的眼神甚是奇怪。
他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与其对视,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你就不问是为何事?”皇上绕着弯,兜兜转转的没能讲清楚原委。半晌,他笑道:“苏少将军,想必近日,你对朕有些误会。”
“苏怀惶恐,还请皇上明示。”他又连忙跪下,耳边听得皇上爽朗的笑声,顿时更为不解。
“朕与你讲个故事吧。”皇上看了一眼奏折,才开口说道:“从前有个农夫养了两条蛇,这两条蛇本事很大,将农夫田地里的庄稼保护得极好。农夫甚是欣慰,直到一天,农夫其中一条蛇被另外一条咬死,之后,那活着的蛇就开始祸害田里的庄稼。”
皇上顿了顿,停下来对着他问道:“少将军说说,这活着的蛇,到底意欲何为?”
“苏怀愚钝,这战场杀敌倒是知晓一二,要让苏怀理解故事,恐怕有些为难了”他嘴上虽这样说,然而额头冷汗已出卖他,苏怀有些不安,微低下头,眼眸又不经意捕捉到皇后的眼神。
那是一双哀愁的眼,还掺杂了其他情绪,令他无法察觉到其中的意思。
“那就请少将军听听朕的想法,其实那被咬死的蛇,其死因也与农夫有关。农夫没能意识到两条蛇在一起必然相斗,才将他们放一起,导致一条被咬死。农夫自是逃不了责任,可是那咬死同伴的蛇,其目的,不一定是自己的同伴,少将军,你觉得朕这样说,对吗?”
“皇上……”冷汗顺着脸庞滴落,苏怀紧抿双唇,久久不敢回应。
“农夫这两条蛇有功于农夫,只可惜一条死了,一条反而破坏了庄稼,实在是古怪得很。少将军,朕的故事已经说完了。”奏折“啪”的一声合上,料是苏怀再怎么无视,终究也看到奏折上那个“苏”字。然而皇上竟还笑着,眼眸中意味不明。
“少将军,退下吧。”皇上起身,走过去将皇后扶起,双双入了里殿,只是那皇后忽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中依旧有哀愁。
苏怀一时有些错愕,还是强作镇定的磕了头,说:“苏怀告退。”
是夜,慕歌翻开手中的本子,眼眸停在“关山”二字上,思绪不由飘远,居然没敢往下看。
他想了想,一双手终是一把将本子合上,又是不可察觉一声叹息。
两年前 关山
戎夷人贸然来犯,关山号角霎时响起。那时,苏怀临危受命,接了圣旨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战马。
明明上一刻,他们盘算着不醉不归,怎料事情来得突然,他才赶到苏府,就听闻苏怀一身寒甲披身,扬长而去的消息。只留小四回话,说是让他好生等待。
等待的日子持续了五天。他来来回回踱步,日日上苏府去问小四关于关山的消息,只是这消息,终是一天比一天沉重。
听闻关山那边已然快不保,苏怀等人抵死血拼,才将戎夷人驱逐几里。很显然,此战事于穆华无益,于苏怀而言更是危险。
戎夷人大多生于草原之上,他们的男人粗犷有力,面目狰狞,杀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故而这场战十分难打。
慕歌心中甚是惶恐,他一直等,待到第六天,天才蒙蒙亮。他却已经彻夜不眠,望着东方一直不曾眨眼,待到耳边又听到号角声,他猛然起身,胸腔热血沸腾,眼眸直发热。
他知道,那是穆华胜利的号角声,苏怀定是回来了。
他一路狂奔,赶在所有人之前来到城门外相迎。
可是他看到什么?那马背上鲜血淋漓的又是何人?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心“咯噔”了一声,听到小四在身后大喊一声:“少爷!”
那个人,确实是苏怀。
戎夷人打起战来不要命,绝不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能相抗的,料是苏怀武艺高强,也还是寡不敌众,终于负伤。
他看着苏怀,那人一头发丝凌乱,有几缕和着干涸了的血渍黏在脸庞上。
那张脸,也早已看不清原先面目,更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他想几步上前,可这双腿却犹如灌了铁般重千斤。
可苏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慕歌:他开口唤:“慕歌……”
分明听得出是极其虚弱的口吻,待抬头看,才发现那人还存了一口气冲着自己笑着。
他心中终是一沉,一把上前托住,喊道:“快救苏少将军!”
想必就是两年前此事,让他一直对“关山”耿耿于怀。
他不喜关山,不喜两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战场,不喜那些等待,所以,他选择了去求朝颜。
“公子”姝白在门外敲门进来,她的口吻依旧平淡,稍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本子。“果然还是不舍吗?”
“几个意思?”假装不在意的收起了本子,慕歌又端坐回原位,端了茶抿一口。
“苏怀于你,是个阻碍!”姝白才说完,却是听到茶杯碎了一地的声音,她并不急,只是抬眸看他。
“姝白,你别太过分!”地上的热茶冒着烟,他挥了袖子背过身去,背影都止不住在颤抖。
“你极少求于公主,此番却因苏怀出发关山而连夜求她放苏怀回来。”姝白蹲下身去捡碎片,不由一声冷哼:“慕家大仇未报,你还想着苏怀!”
这番话却说得慕歌无言以对。
他这次确实失控,在听到“关山”二字就失去理智。可他不解,此番“关山”,为何姝白如此在意?
“莫非!派他出发关山守城,是你所为!”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可能。
他忽而心中惊慌,看着眼前的女子,莫名的觉得此事和此人皆无法看透。
“姝白并无这般本事。”将碎片用手帕包好,她站起身,对着他说道:“若还想为慕家报仇,便请你务必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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