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皇上只说有些事情要交待宋照,要他到御书房外候旨。
宋照夹了奏折一早便去了。正是腊月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冷的连手都伸不出来。他穿了夹棉的朝服,遥遥就望见一人跪在雪地里,一般式样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份外单薄,跪了显见是有些时候了,膝头的积雪都化进了衣裤里,宋照不觉轻呼了一声:“裴大人,这是……”
正要走近,一旁侍立的太监尖声道:“宋大人,圣上有口喻,任何人也不得和裴大人说话,皇上在里边忙着呢,您先等一会,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宋照只呆呆的看了裴舟,他们是同榜及第的进士,明里暗里很受了他不少恩惠,又深知他身子不好,是在小时候就落下的病根了,这般天寒地冻他又哪里受得了。
正在踌躇间,却听太监高喝一声:“皇上有旨,宣宋大人。”
宋照压低了声音,急急忙忙地说道:“见了皇上,我便替你求情。”
裴舟却抬起了头,将手指轻轻摇了摇:“万万说不得。”
宋照心下一沉,情知这是皇上寻尽了机会要收拾他。心里忑忐不安,脸上却仍旧四平八稳,半分也不外露。一挑官袍跨过门槛,在堂屋里跪了下来:“微臣宋照参见圣上。”
门帘高悬着,可以看到屋里点了火盆,一旁坐了年轻男子,身形极为高挑,一袭黄袍加冠,越发显得面貌俊俏。这就是当今圣上潘岸了。
这潘岸的皇位也来得颇为恰巧。当初先皇子嗣单薄,膝下只育有二子一女,原本这皇位传予哪位皇子都是板上钉钉的一桩事情,怎奈先皇为人潇洒但处事也颇不靠谱,竟让两子相争,最后落得个逼宫殒命的下场,最后潦潦草草将皇位传给了自己最闲散的兄弟,也就是潘岸。
世人只知潘岸这位闲散王爷是临危受命,黄袍加身,等着他或是被人屁滚尿流地踹下来,或是自己选贤举能地退位,总归这个位子是坐不长久地、的。
不料闲散王爷认真起来也是雷霆手段,这皇位竟也坐得稳如泰山了。
潘岸本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坐上皇位后疑心也重了起来,手下那般臣子蝇蝇苟苟的勾当哪里瞒得过他的眼。宋照借黄氏一案一步登天,着实让他憋了口恶气。
升他户部尚书不过是掩人耳目,这番叫他来,潘岸心中也自有打算。
君臣二人各自落坐,拣了不痛不痒的闲话说了两句,宋照心里惦记着裴舟,应对间就有些心不在焉。
潘岸怎不知道他的心思,暗暗冷笑着,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河南府大旱三年如今又遭洪涝之灾,这救灾事宜,合该是由户部掌管,怎么至今也未见折子上来。”
宋照忙欠了身子道:“回圣上,河南灾情颇为繁复,微臣怕出了纰漏,正责令河南知府唐施细查此事。”
“这倒也是。”潘岸随手丢了块木碳到火盆里“宋相谈起救灾头头是道,倒不如,索性去受灾之地好好看罢。”
宋照心下吃惊,堂堂一品大员竟遣去河南救灾,这是全不顾脸面的发配了。但这官位,来的本就侥幸,若不是裴舟援手,他就连性命也是保不住的。当下领旨谢恩,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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