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无物为真
19 罗季昂.杜宾
下午四点,顾念初回到了他在市郊的小公寓,一上午的工作可谓是一无所获,他又一想,自己给市局打白工,还没加班费,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就算是他这种大资本家,依旧逃不出剥削与被剥削这条底层规律,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了家门,一股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
室内的陈设极为寻常,普通的沙发,普通的茶几,普通的的阳台上有十多盆普通的多肉植物,整个客厅里最值钱的东西居然是一套化学仪器,除此之外,客厅里有意思的东西就只剩下一块写满线索的白板和一件富有纪念意义的浅灰色连帽衫,那件衣服的作者还非常贴心的在帽沿上镶了一个相当漂亮的边,顾念初对着那件衣服行了好一会儿的注目礼,好像前主人兼作者的灵魂还藏在兜帽下,正等着钻出来吃掉他的右脸颊,顾念初心有戚戚然,小声念叨:“夏沐风这人哪,重色轻友不说,还是个摸鱼狂人,估计早把这种精工细作的手艺丢了吧……”
他定了定神,看向窗台,一只云雀正静静地盯着他,这只鸟儿周身萦绕着一种静谧而愉快的气息,书桌上摆着几个空药瓶,和那只云雀一样,是同行兼委托人送的礼物,仔细想想,这还真像经典推理小说的剧情:身世成谜的委托人找上了出身名门的侦探,并且还非常贴心地预支了报酬——老朋友的宠物之一,他甚至觉得,连一个失忆的女孩都比夏沐风温良恭俭让,不过,“the question”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夏医生还活着,不过也不算真正活着,他和正常人之间的鸿沟还是很大,野兽还是神明,魔王或是凡人,夏医生的未来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他会选择哪一种结局呢?”顾念初陷入沉思,天花板上的暗格再一次被翻开,一个人轻轻地落在他身后,顾念初眼角一弯,露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你还是不习惯走正门啊,怎么,都回归法治社会了,你还是习惯用刺客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人而异吧,我还挺喜欢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过嘛,一段经历总会塑造出人的一些特质,特别是对我这种除了实验序号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背后的人愉快地说,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看了看:“实际情况应该和报纸有很大出入吧?”顾念初从衣袋里掏出一个u盘:“监控记录都在这儿,你要看一遍吗?十七号实验体?”十七藏在浅灰色兜帽下的脸露出一个相当牙疼的表情:“那种事情不应该统一交给市局的同志去做吗?我还是别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顾念初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那你有什么高见?”十七一愣:“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嘶……该不会?”
顾念初笑眯眯地盯着他:“放心,距夏沐风上一次踢开棺材板不到72小时,我只是不想去找一个职业失踪人员,你又正好在这儿,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喽。”十七点点头,掏出一个药瓶,顾念初瞳孔骤缩——又是氯氮平?!他看着书桌上的空药瓶,后脊突然一凉:“这两个药瓶……该不会都是倒来的吧?”十七拿出一张发票:“这瓶药是正规的,这是医院开的发票。”顾念初轻轻推了推眼镜:“那个小白领?据我所知,他的家庭不是很和睦,而且刚吃上皇粮没多久,所以一个人住在市郊,市局这几天中了陷阱,莫名其妙就处在舆论中心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在暗箱操作,结果受害人的私人财产都没来得及查,资本家见了都落泪啊……”十七一愣:“你以前不戴眼镜的啊?现在怎么……?”顾念初一笑:“这个啊……是伪装成斯文败类的必备道具哦,我前几天还专门去测了裸眼视力,双眼五点四呢,还有还有,这其实是个远视镜哦。”他非常愉快地说完,似乎意犹未尽,十七又是一愣,众所周知,顾少爷吃得好穿得好,衣品更是好得没话说,怎么说到一个价格中等偏上的圆头眼镜突然这么兴奋?十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话头却被顾念初抢了去:“别问,问就是夏医生亲自挑的,而且还是他自掏腰包买的,而且这是我的十九岁生日礼物呢。”十七一脸震惊:“啊……?导师他……?”顾念初摊了摊手:“他可不止是大杀四方并且无所不知啊,还有体弱多病和情感反馈迟钝呢,只不过那时在精神病院里,有一堆正常人等着我们去救呢,所以前两种特质被我们无限放大了而已。对了,他跟你应该还有个约定吧?”十七猛地想起,三年前的夏天,应该是七月,所有被困在精神病院里的人都重新获得了自由,罪犯都被市局一锅端了,一身白衣的夏沐风从地下室里刨出一本《圣经》,并和他告别:“终于结束了,欢迎来到奥斯尔路,孩子。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跑得比我快了,去追月亮吧,你一定能跑进月光里。”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袋里:“是的,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得陪导师跑一圈了。对了,我的意见是,药物走私绝对和这两起案子有关系,而且,凶手留下的橘核似乎也很熟悉,是从前学过的手法吗?我们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走出那个糟糕的夜晚吗?”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念初点点头:“不仅是我们,连那家伙都被困在过去了,鲜血,蒲公英,硝烟……难怪他会上瘾……研究烟灰和蒸馏酒,对法医和解剖学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好家伙,有关他的所有问题一下都说得通了。”病人他疲倦的神经一下变得敏锐起来:“走,跟我出去一趟。”十七一脸无奈:“别啊,你说你一个搞情报的富二代,又有那么多优质的社会资源,干嘛非要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呢?”顾念初摊手,舒了口气:“我只有一个十六七年前的发霉旧卷宗,两个案子的相同点只有死者手上的橘核,当年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没法给第一嫌疑人定罪,而现在,手法相似的案子又出现了,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当年的真凶或者一个高明的模仿犯,想办法消除市局和普通民众的恐慌,那么,目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十七心领神会地续上了话音:“第一,证明旧案的凶手和本案有关,然后抓人;第二,维护旧案凶手的合法权益,证明此人和本案并无瓜葛,然后大海捞针,尝试抓捕另一个目前一无所知且喜欢装神弄鬼的神棍。至于怎么证明……那就是法医的事情了,当然,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是很乐意的。如果你还是要去找导师的话,我不反对,前提是,我们得找得到。”十七幽幽地说。这一句就让顾念初彻底打消了去找夏沐风这个神人的想法,之后,他非常心虚地补了一句:“我之前还说过夏沐风重色轻友,嘶,坏了坏了,我该不会立刻变成过街老鼠,被各阶层人士统一批斗吧?”十七一愣:“你居然怕这个?”顾念初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夏可是个非常较真的人,万一哪天玩笑开得过了,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们救不了他,能救他的,能减轻他负罪感的,早就死完了。”十七点头:“是啊……导师可比案子复杂多了,复杂的人来破复杂的案,天作之合啊。现在的这件案子,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要证明或撇清已经备案的案犯嫌疑,只需要解剖一下尸体,找找当年的尸检报吿做一下比对就行,而藏在暗处的模仿犯嘛……那就,嘻嘻……”十七有点儿瘆人地低笑起来,顾念初点头:“对啊,但是不好查,而且彻底排除第一种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十七非常愉快地笑了笑:“列宁同志不是说过吗?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先查一下吧,不碍事儿。”顾念初觉得,和夏沐风待久了,男人会变懒,而女孩子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贤妻良母,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后者。而和十七待在一起,就像加了个群体增益的buff,无论是什么难事都会很快解决。他点点头:“好啊,想从哪儿开始?”十七想了想,慢悠悠地说:“查查买凶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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