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走后,我们苦巴巴地盼了好久。等到小师妹因为腹中饥饿而哭泣不止的那日,师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自己出门找寻二师兄,开门便遇上了那几匹高头大马。
然后……然后我的记忆是断片的,唯一记得的就是,高头大马上的人带着玉佛和宝剑扬长而去。
大师兄和师父的尸体落在我和小师妹藏身的地窖门之上,嗵嗵,两下。地窖的四面墙上跟着发出寂静辽远的回音。似乎是那几日哭久了,哭坏了眼睛,从此我再也流不出泪来。小师妹死的时候,我也未曾流泪。地窖里是大师兄带着我们腌的白菜,同我们一般被遗弃了很久,散发出尸体一般的酸臭味道。
我带着小师妹没了命地逃。后来我才知道,师父带回来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三个人的,第一个是南边皇子,另一个是北边霸王。俩武夫当年意气风发,相约决战,玉佛是南边这位的传家宝,宝剑是北边那位的定海针,谁输了就以宝物为信物,把自己的那半边土地让给对方。
结果两人正是两败俱伤之际,另一个人出现了,这人不存于史书,我只晓得应当是个女子,留下了一本秘籍,最终三人同归于尽,三个宝物也不知所踪。那时候,得齐了两件宝物,几乎就是拥有了天下。那一日他们抢走了两个宝物,忙于回国都,便不曾管我和师妹。
我带着师妹逃进了深山老林。不眠不休地根据那本秘籍修炼,顺理成章地在师父师兄的惨叫中堕入魔道,魔功大成。修行这个秘籍,必定是要堕魔的,我不忍心任何人再背负如我这般的深仇大恨,只希望小师妹干干净净地度过此生。
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报仇,以及将师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这两个摇摇欲坠的理性支柱吊着我,饮鸩止渴,疲惫度日。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十年,一直到我师妹13岁那年。
后来?
我依旧记得那日,小师妹满眼星光地同我说,有个亲生哥哥,说得清楚她的胎记和黑痣,讲的明白当年裹身的绸缎是何花色,如今找上门来,要带我们回去过好日子了。
她的哥哥,一个好看的公子,推门进来,简装便服不掩绝色,如灵芝美玉,污泥白莲,盛世公子。眉目含笑,见我披头散发、形容破败也不惊讶,只是很礼貌地说:“你便是这些年抚养小绾的人?”
当时的我对外来的人有天然的戒备,也没什么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只是冷冷地说:“是又如何。”
好看的公子整理衣冠行了一礼:“多谢姑娘的抚养之恩。”随后,直起身来同我说道:“在下名为李硕古。如今既已寻到了这亲生妹妹,家中父母也十分思念,便是打定主意想带她走的。只是若姑娘独居山野又实在不忍,不知是否愿意同行?”
师妹在我身旁,拽着我的衣袖,怯怯地,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我。
我早也原本打定主意,报得深仇,便将师妹托付给一户信得过的人家,随后便跟着师父师兄去,还有人替我收尸,每年还能有人烧纸钱,挺好。但既然小绾有家人找上门来,我也不能推辞,只是要一同前去,看看那户人家是否值得托付。
若值得,便将师妹完整地交于他们,小绾完全不知师门之难,依旧是干净地过完一辈子。只是每年没人给我烧纸钱,不过都是身后事,我也不在意了。若不值得……真当我这十年的绝世魔功是白练的吗?
于是我难得地捋顺了眼前的脏发,盯着李硕古道:“我愿意。”
说完这段话,白衣姑娘愣怔了许久,拎起第二瓶酒,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半,皱起眉头,然后慢慢地将眉头舒下来。我还小小地讶异了一下,因为这是茉莉第一次主动地将眉头舒展下来。茉莉饮了这许多酒,方鼓起勇气似的,对我说:“说来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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