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哥哥,眼哥哥!”多情下了台,往自己屋里走去,路过杂物间,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的小厮用木桶倒着水,他是来送水的伙计。
“眼哥哥,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他本名叫彭礼,因为眼睛长的大,眼皮也有好几层,大家都叫他大眼。彭礼是天津人,从小就跟着师傅学艺说相声唱曲儿,六岁那年师傅家里出了事故,把他托付到多情的大师伯云长秋那里,他与多情交情甚好,多情叫他眼哥哥。后来他师傅把事情处理好了他又回天津去了。
“哎呀,早听说你成角儿了,这不是一直忙,也没…没来得及看你……”他说着,有点儿愧疚的样子。
“你怎么送上水了?不说相声了?”
“我……”
“快到我屋里坐坐,多少年没见到你了,我可想你了!”多情拉着彭礼就往屋里走。
“你们都下去吧。”下人们摆好茶果点心,多情叫退下了。
“眼哥哥,这些年你怎么样?在天津还好吗?”
“好,都好。”他答应着,有点儿不自然。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拘束啊?”
“哎,如今你已经成角儿了,我就是个送水的,我们可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怎么不是啊?什么成不成角儿!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还是小橘子,你还是眼哥哥,怎么就不是了?”多情快急哭了,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她一个也不想弄丢。
“真的?你还是小橘子吗?”
“我是!我永远都是啊!”
“真好,真好……”彭礼笑了,彭礼人特别好,老实憨厚,懂得体贴人,学艺的时候认认真真,会的多懂得多,就是话少,不太会说。
“眼哥哥,你怎么送上水了?不说相声了?”
“不说了。”
“为什么?你说得不是挺好的吗?”
“师傅过世了,我也就不说了。”
“他老人家过世了,你更应该把这些东西传下去啊,你要把它发扬光大。”
“相声啊,得好好儿说,要是他们不让你好好儿说也就不用说了。”
“那,那些曲儿的?你也不收个徒弟教教吗?”彭礼从他师傅哪里学到了不少小曲儿,有些曲种已经近乎灭绝了,整个中国也没几个会了,多情知道他会的多,但不知道他到底会多少,但他就是像个活着的宝藏,只要你去挖准能挖出宝贝来。
“哎,这些啊得看缘分,看看有没有有天分的孩子,有缘分的孩子,没有的话也不能强求,这些东西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能随便糟践。”
“啊?”多情不大明白彭礼的意思。
“小橘子,你记着,你的戏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得好好儿唱,啊,好好儿唱。”他站起身,拍了拍多情的肩膀。
“眼哥哥,你干什么去?”
“我这活儿还没干完呢,我得给下一家儿送水去了。”
“眼哥哥!眼……”多情定住脚步,默念着彭礼的话,“好好儿唱?戏得好好儿唱……”
多情此刻正卧在床上享受着鸦片给带来的快乐。
“云老板,云老板……”陈爷走进来了。
“陈爷,您什么事儿啊?”她还在云雾缭绕中享受着,问。
“云老板,您家里来人找您了,不知道什么事儿,您回去看看?”
“好,麻烦陈爷了。”
多情起身,回府上了。
“谁来了?”多情问下人。
“不知道啊,是一位穿着长袍,戴墨镜戴帽子的先生,他说他姓萧,找云老板您的。”
“姓萧?”她思索着,秉退了下人,自己推门进去。
那人正穿着贵妃的戏服,凤冠华丽,严严整整地上好了妆,对着镜子,一招一式地比划,美目流转,那是他当年的模样。
多情落泪了,她惊叹,惊喜,不由得朝着那人走去却又不敢向前,她一步一步错到前边去。
“萧老板…你…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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