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院里仆人们匆匆忙忙,一盆盆血水从房里端出。
宋家主母耿秋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而面无表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
“夫人,”莫妈妈走过来,行了礼。
“侯爷那边怎么回复?”宋耿氏抬眼,眼神冰冷。
“侯爷说,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夫人一人做主便好。”
宋耿氏冷哼一声,继续看向屋里。
突然,一声啼哭划破寂静的夜色。宋耿氏走向里屋。
“夫人,生了,是个女孩。”接生婆回复道。
宋耿氏走近床边,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口鼻。
“人怎么样?”
“回夫人的话,常氏受了冲撞,血崩了。”
宋耿氏看着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常氏,心里升起可怜之意,终是福薄之人啊。
“夫人,那这孩子……”
“既是女孩,便丢给李氏养吧。”
“是,”婆子抱起孩子便要出去。
宋耿氏看着那孩子的脸,不禁想起了她的义儿,才十五岁,便长眠于那大漠之中,难寻尸骨。
“等会,”宋耿氏走近,抱起那孩子,仔细端详了下,“妈妈,你看,她像不像义儿?”
“眉眼间是有些像少将军。”
不知道为什么,宋耿氏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看着这孩子,实在不忍心。
“妈妈,把她记在我名下吧,说是男孩。”
莫妈妈吓得唰的抬起头,“夫人……”
“常氏已死,现在这些婆子也都是我贴身之人,不会有人知晓的,妈妈,你看,她多像义儿啊。”
“可是……”看着宋耿氏眼里淡淡的泪光,终是不忍再说什么。
“侯爷,夫人传信,说是个公子,还请侯爷赐名。”宋管事说道。
“公子?”宋长青诧异的从案前抬起头。
“夫人她……”宋管事迟疑的说道。
宋长青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含意,长叹一声,道:“夫人她还是不肯信任我啊。”
“或许……夫人是怕李氏……毕竟,李氏有两位公子……”
“罢了,那便遂了她的意吧。”宋长青抬抬手,拿起桌上的狐狸玉雕,摩挲着。
“叫渺予吧,宋渺予。”
“侯爷,既是公子,若不用知字辈,恐怕令人起疑啊”。”宋管事说道。
“无妨,义儿在时一直希望有个嫡亲妹妹,'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若有人怀疑,就说是夫人唯一一子,意义非凡,便不按字辈了。”
“是,”宋管事鞠了鞠手,退身出了书房。
“予儿,歇息会儿吧。”宋长青看着五岁的宋渺予,小小的孩子,拿着一根长木棍挥舞,粉嫩的脸上浸出了细汗,却仍是不肯停下一会。
“无妨,父亲,母亲说为人需得坚持不懈,方能成大事。”
宋长青看着那酷似宋知义的眉眼,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他的义儿回来了一般。
秋娘把予儿教的很好。
晚饭间,宋长青坐在耿氏房里,望着夜色逐渐加深,宋耿氏才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向食间。
“侯爷,”宋耿氏轻轻的蹲下,行了礼,便在宋长青对面坐下。
“夫人,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宋长青趁着还没动筷前抢先说道。
“侯爷请说,”宋耿氏正襟危坐,目光却不曾停留在宋长青身上。
“圣上旨意,想让予儿入宫,与太子做伴。”
“太子?”宋耿氏皱眉,终于将目光转向他,“太子今年九岁,大了予儿四岁,进宫做伴,恐怕是为太子蓄力。”
“不错,圣上想让宋家日后站在太子那方。”宋长青察觉到她的靠近,不禁有些窃喜。
“可是当今不是赵贵妃最为得宠?”宋耿氏发问道。
“我派人去打听,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宋耿氏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那这便说的通了,那皇上的态度……”
“我估摸着,圣上觉得并无大碍,便准了。”
“无妨,入宫便入宫吧,晚间再送回来便是。”
“夫人放心,予儿天生聪慧,不会出事的。”
“嗯,”宋耿氏移回目光,开始动筷吃饭。
“还有一事,”宋长青不舍的看着她清冷的面庞,这么多年,他已经续起了胡子,略显年长之态,可她仍是初见时的青葱模样。
宋耿氏不耐的抬起眼,看向他。
宋长青被觑了一眼,有些尴尬,继续说道,“夫人对予儿会不会有些过于严厉了?她才五岁,应该像寻常孩童般玩耍嬉闹。”
“怎么,侯爷对我的教养方式有意见吗?”
“夫人……”宋长青看着她淡漠的眼神,终是无法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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