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踌躇

“将军?将军?”萧府管家早早就备好了萧晏回来要做的事情，在门口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一个醉的不成样子被店里伙计扶回来的萧晏。

吓得他赶紧叫下人煮了碗醒酒汤，萧晏却执意不肯喝，还把他的手甩开了，管家这时才发现，萧晏的手中满是鲜血。

“哎呦，将军怎么一回来就如此——!”管家连忙喊了郎中来。

“将军这掌中还有些玉碎，钱伯，你把灯再挑亮些，我把玉碎拣出来。”郎中低头，想仔细些把玉碎拣出来，萧晏却突然狠狠握住手，红着眼眶大吼着:“别碰本将军的玉佩，滚——!”

玉碎再次狠狠扎入伤口，萧晏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郎中和管家连忙跪下，榻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了，管家偷偷抬头看，萧晏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他喊了两声将军，见萧晏没有任何反应，便叫郎中合力把萧晏挪动平躺在榻上。

萧晏的手紧紧的握着，郎中掰开他的手来，才发现玉碎已经狠狠扎入手心中。

“钱伯，取些药粉来。”郎中把玉碎挑出来，擦了擦用帕子包裹着放在柜子上。

第二天一早，萧晏便带着头痛醒来了，他有些茫然，从怀中取出玉佩的大碎片后，这才安心下来。

被他时时带在怀中誉为保护符的玉佩在它碎了的那一刻，成为了重重的石头似的，狠狠的压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天已亮，萧晏连忙穿上靴子，急急忙忙的赶去林府，连在房间门口的钱伯他都没注意到。

林府的门还没开，萧晏想喊门却又怕林述还没醒进去干坐着，他只好在林府不远处买了份面汤。

“唉，林家那小子也是奇怪得紧啊，考上状元又不去了，本来和他哥哥双中榜，多风光啊，却又不去了，又自传他好男风，本来是京城千金小姐们的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萧晏端着面碗的手稍微一顿，皱起眉。

林述多想成状元郎和父亲一同为官他是知道的，他为什么又会放弃机会?

萧晏觉得一碗面吃的不上不下，吃完就跑去林府敲响了门。

只见一个门童出来，看见他连忙下跪:“将军。”

萧晏挥挥手让他起来，又问:“你家二公子醒了没?”

“没，没有。”门童低着头，不敢与萧晏对视。

“没有？”萧晏紧紧的盯着门童，虽然门童未和萧晏对视，却能感觉到浓重的压迫感。

门童被吓得有些发抖，萧晏在战场上磨炼而来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幸好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府中传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一大早，萧将军不在府中休养生息，反而大驾光临寒舍，真是好生荣幸。”不见人先闻声，青年声调淡淡，萧晏却还是被这声音勾动了心。

大门被仆人推开，林述身着淡青色长衫，缓缓走出门来。

也不知是昨天的夜晚太暗沉，还是淡青色衬的，萧晏如今才发觉林述的脸色有多憔悴。

“阿述……”萧晏紧紧地看着他，不放过一秒看着林述的时间。

“萧将军若是想谈及旧事，那恕我无话可说。”林述神色淡漠地看着萧晏，萧晏也努力想从林述眸子中看出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见到他就会带着笑意的眼睛，生气时会狠狠瞪着他的眼睛，在分离时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如今淡淡的看着他，好像他们两个从未认识过一般。

他曾想象回来之后爱人会如何对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之后，总是会不自觉想起爱人的脸庞，想起他哭红的眼，想着他是否也会像自己思念着他一样思念自己。

可是回来后，面对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而是爱人冷漠的眼神。

他是将军，不说战无不胜，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程度，可他也是一个平凡人，会在疲惫的时候渴望爱人的怀抱和安抚。

一滴泪忽然从眼角滑落，萧晏愣了愣。

原来，他也会有不自主流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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