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染给司马墨年指的那条路很荒芜,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甚至有些燥热,在远处隐隐约约看得见一座贫瘠的废墟,据说那是妖狱的入口。
司马墨年远远望见之后,心念一动,转瞬便到了废墟前,只有一扇门,门已经塌了,从门内传出来了阵阵阴风,和原本的燥热形成了鲜明对比,司马墨年不觉得热了,反而有些冷。
一脚刚刚踏进去,下一秒就落下去了,身体极速下滑,司马墨年暗道一声糟糕,求凰剑出现在他手上,瞬间刺向旁边的墙壁,等到有些稳了的时候,司马墨年才松了口气,手摸向墙壁,瞬间便又缩了回来。
粘腻浓稠的触感,而且十分冰凉,是什么东西?
司马墨年不念有他,求凰剑一松,身子往下一跃,便再次将求凰剑插入墙壁,以此来减少冲击力。
他看见了地面,便收了求凰剑,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安全!
刚走一步,便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
“哎呀!”
司马墨年的手动了动,地上是什么,滑溜溜的,好像和刚刚墙上的东西一样,这里都是些什么!
黑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司马墨年站起身,手里捏出了一簇火焰,他才看清楚,自己手上是墨绿色的,滑腻腻的,看着直犯恶心。
身上的白袍也沾了不少,恼着掐诀,想要把一身脏东西去掉,却发现去不了,窝着火,皱着眉的往里面走,似乎听见了锁链的轻响。
有人?
司马墨年朝着声音寻找过去,越走锁链轻响的声音便越大,后面声音响得十分的暴躁,最后,似乎是放弃了,没有声音了。
声音响动好像是在墙壁的另一边,司马墨年往前走,火焰照亮他身边小部分位置,走了一段时间后,他看见了一条路,便走了进去。
他看见了一个人,浑身脏乱不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被遮住了,依稀能看见眼睛,他背后的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似乎察觉到了司马墨年手上火焰,那人偏过了头。
在确定司马墨年手上火焰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疯了一样的向着司马墨年冲了过来,司马墨年反应迅速,侧身躲过。
谁知晓那人的动作比司马墨年还要快,见司马墨年躲过了,便又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司马墨年立马飞身上墙,一踏而过,准备翻身到另一面墙上,那人似是不准备放过司马墨年,竟然直接跳了起来,司马墨年在半空中躲闪不急,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
司马墨年落进了一个怀抱,泛着淡淡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味道。
“墨将,没事吧?”
闻声睁开眼睛,手上火焰未曾熄灭,借着火焰的光芒看清了花子奕的脸,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懊恼。
“无碍。”
那人被花子奕打下去,竟然停在了那里,没有再有动作,和原本的疯狂不一样,他站在那里很安静,背挺直,看起来精神抖擞。
花子奕看着那人露出来的眼睛,有些冷淡“您太冲动了。”
那人咳嗽两声,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竟然同花子奕有三分像。
“你说的,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阁。”
花子奕把司马墨年放下来,一只手还停在他的腰际,腾出来的一只手无奈的抚了抚额“我说的是妖族的人,再说,您又不是没见过墨将。”
那人哼哼两声,双手抱胸“我就想瞧瞧你个臭小子瞧上的是个什么人而已。”
花子奕轻笑“刀子嘴豆腐心。”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嘴硬心软,最是好心不过,不过是想试试司马墨年的能力,若是过不了他这关,他是决计不会让司马墨年踏入妖狱半步的。
司马墨年有些懵“你们认识?”
那人笑笑“何止认识,我还是这臭小子的爷爷呢。”
“爷爷?”司马墨年更懵了,看向花子奕,花子奕看着司马墨年,眼睛澄明。
“之前有一条骗了你,墨将,妖族上任族长并非下落不明,他就在这。”
在这?
司马墨年看着面前这位邋遢的男子,妖族上一任族长,竟然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再仔细看看,锁着他的锁链是断开的,他随时可以离开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走呢?
花子奕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锁链之上,便知晓他心中疑惑。
“这老头倔得很,不愿意跟我走,他说绮羽落在这里面,他要守着她。”
绮羽落,他记得花子奕说过,她是灵族上一任的圣女,亦是……妖族上任族长都妻子。
渊流望着那扇闪着荧光的门叹了口气,流露出了一抹哀愁。
“我守了许久了,妖魅那个混账告诉我,羽落就在这里面,我哪儿还舍得走啊,一守就守了一千年,这孩子好啊。”
他看着司马墨年。
“他武力强着呢,比羽落好,他能护住自己,孩子啊……”
渊流走到司马墨年身边,一双眼睛望着他,伸手推了一把花子奕,将花子奕推开,双手搭在了司马墨年的肩上。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司马墨年突然想,这就是长辈吗?
“好好护着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好护着自己,不要让自己成了子奕的软肋,成了他的弱点,否则……”
他再看向那扇门“就会落得我一样的下场。”
司马墨年不明白渊流在说什么,花子奕却觉得他说的有些多了,抬手唤出凤兮剑,对着那扇荧光的门,就是一道凌厉的剑锋劈了过去。
“轰隆!”
大门应声而裂,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堆在了地上,呼啸的戾气没了阻隔,便疯狂的喷涌而来,渊流和司马墨年被惊了一下。
回头看见花子奕劈开了大门,皆是一愣,渊流一闪身到了花子奕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后面。
“你糊涂啊!妖狱内,法力是没有作用的,你只能凭借自己的身手和武功,你把大门劈开了,你要造反呐?”
花子奕瞟了他一眼。
“我靠的,可从来不是法力,今日我便进去好好看看,绮羽落到底在不在,不在的话,你今天就跟我回去!”
言罢便抬脚走进了妖狱,进去前还让渊流看好司马墨年,别让他跟进去。
渊流眼看着他走进去,伸手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混小子,回来!”
“子奕!”
司马墨年追随而去,却被渊流拉住,最后渊流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花子奕,叹了口气。
“算了,随他吧,这孩子脾气倔,你便莫去了。”
司马墨年只觉得冲出来的戾气分外割脸,刺得生疼“他不会有事吧?”:
渊流听司马墨年这般担心的语气笑了“放心吧,他死不了,他刚刚那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的确不靠法力的。”
花子奕是混血,继承了他们的优良血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能操纵那般多的彼岸花,拥有那般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他混血的原因。
千年前圣战他活了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了执念,深入骨髓,刻进灵魂,只要魂魄不散,在彼岸花开的时候,他便会重生归来。
他曾含着泪说爱他,把他的名字镌刻在心脏,烙印进灵魂,那一场救赎来得平淡无奇,却惊艳了他一生的岁月。
他曾在容颜枯骨,青丝白雪的时候,一声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在冰凉的忘川河底沉浸,身体冰冷时,却暖了一颗心。
他从不曾想过擦肩而过的遗忘,他相信司马墨年记得他,千年一过,执念越发深刻,时间越久,他的模样却越发清晰。
直到见到司马墨年的那一刻,他才由衷感叹,还好,你还记得我。
于是,深刻骨髓的执念,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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