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被绑走的第二日,楚离命人暗中封锁了镇子,任何居民无特殊情况不得出镇。
幽暗的草屋内,时不时有风自破损的窗棂灌入,柴火堆旁的少女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旁,而屋外看守的两人似也极为不耐烦。
其中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是不耐烦的蹲坐在门边,“话说我们到底要守着这个婆娘多久啊。”
旁观另一人却是冷眼的望着,似是一个旁观者一般,默默无语。
被封死的窗户只从缝隙里透入丝丝明光,偌大的室内昏暗,姜苗细微的挣扎着,试着将手腕上的绳索挣开,发觉无济于事后,也值得放弃。
她看不清四周,只能凭感觉摸索着,身休的麻痹感正在缓缓退去,姜苗阖着眼静静的靠着墙壁。
当手无意间碰到左侧时,她才发觉一旁似乎是个放置柴米的地方。
调整着自己的心境,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的向一旁靠去,怎奈天公不作美,她方一靠近,柴堆中本就不大稳的一跨桕木便脱落在地,声响引来了外面把守的人。
“干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姜苗并不清楚这是她被掳走的第几日,如果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冲着姜凌而去,那么至少在其现身之前,她是安全的。
故作嗓子难受的咳了咳,蹙眉道:“我嗓子疼,我要喝水。”
那人不满的啐骂,喊了声,“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一天天的狗屁事一堆。”
虽是这般说着,到底也是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令自己没法交差,说完就还是往她口中灌了些水。
呛着饮罢,姜苗也没想过真的去惹毛他们,毕竟现在她自己都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洋装镇定的试探,“你们掳走我是为了多少钱?还是别的。”
那喽啰不屑的哼了一声,白眼一翻,嚷嚷道:“谁稀罕你爹那点破钱啊,你应该去问问你爹当年做过的那些亏心事。”
亏心事……排除掉为财,那边只能是仇家寻仇,可……她从未听姜凌提及过他有何仇家……
正当她发愣间,那人却色胆包天的伸手在她脸上反复摩挲了几下,“还别说,这小娘们长的确实不错,可惜了,摊上那么个爹。”
那人故作惋惜的语气引得姜苗眉头一蹙,张口就咬了他在侧的手指,冷风袭来时,姜苗松了口,冷笑道,“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那男人被她要的尖叫出声,“啪”的一巴掌便打在了姜苗的右脸,白皙的皮肤迅速出现了红印。
“妈的,给脸不要脸,等姜凌那老不死的出来了,第一个就弄死你。”
说罢便出去敷伤药,姜苗隐隐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溪水潺潺……
今日的十七州是个阴天,阴霾覆盖了天际,乌蒙蒙的,瞧着便觉着压抑。
“公子,我们前去探路的人回来了,说是不知怎的,附近的镇子被封了,我们怕是要等到开放以后才能入内。”
前方的男子身着白衣麒麟服,负手矗立在山前,清雅的身姿从骨子里散着温润如玉,只是面色惆怅的紧。
“阿十,你说,我能找到她吗……”
阿十悄悄抬了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在这个地方站了一夜的人,连姿势都不曾变过,在听到其的话后,无形的似是松了口气,他却是唏嘘不已。
“公子,我们总能找到小姐的,说不定当我们在街上逛的时候,就,就说不准遇到了呢。”
心知其是在安慰自己,男子映着山色的棕瞳渐渐升起一丝悔意。
如果……如果他不曾答应叔父让妹妹代替自己送书信的请求,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妹妹也就不会失踪……
“阿十,你将马匹安置好,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温润中透着些许的寒意,沉声淡漠,瘆人的威压,令身后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忙不迭的应下。
反观楚离那边,寻了许久亦不曾有过姜苗半点的消息。
楚离神色复杂的缓缓伸出长指,请按这狂跳不止的太阳穴,隐隐作痛的感觉令人很是心烦。
望着推门而入的梁启,楚离敛了神色,“还没有消息吗?”死寂中,他低喃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担忧和……
“这……”梁启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属下无能,未能找到姜姑娘的踪迹,”他抬眸窥了眼神色清冷的那人,猛然低了头,“请大祭司恕罪。”
轩窗外秋日明光正寒,石柱暖意的殿内却也如同窗外的萧瑟死寂一般无二。
良久的沉吟,楚离蓦然抬起眼皮,抬眸望了望拱桥对面的满树灿烂桂香,“梁启,你说,若是有心之人要藏人,最好的地方会是何处?”
他的声音平静,并不似询问,倒是像在确认些什么。
“自然是旁人都知晓,但又鲜有人迹的地方。”
楚离淡淡的笑着,眼底一片清明,“是啊,应当是了……”
神殿的建筑自然是集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来,便是路旁一花一草也是修养的精致。
清风掠过长湖扫过,枯枝乱舞,桂花飘散间,楚离收回了视线,低醇的男声有些阴郁,目光幽幽冷清,“我记得镇北五百米处有片油菜花田,素日里人迹罕至。”
梁启身躯微怔,知晓楚离的性子,哪有心思去琢磨他的话,只得盲猜一回,“大祭司是觉得……姜姑娘被人掳走后带到了那地方去了?”
楚离倒还未曾开口,殿外便又一道玩味的声音传来, “那也不是全无可能。”
楚离神色蓦然一沉,转瞬间变得神色从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个不速之客一眼,目光淡漠睨向跪在地间的梁启,再开口时,声音冷冽如冰,“你先下去,顺便派人在那附近做搜索。”
梁启领了命便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楚离以及那不请自来的楚洵。
楚洵手中轻摇着折扇,叹息一声,倒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我回来了,师傅让我带了信给你。”
楚离挑了挑眉,在他的印象中,大巫蛊素来最看重的人只有楚洵,无论是如今还是过去,他第一时间关照的都只有楚洵,也只会是楚洵。
楚离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嗯。”
楚洵却反倒是玩味的笑着,眼底的笑意晦暗不明,“我记得师兄不也擅手谈么?不知我今日可有幸能与师兄一弈。”
殿内一片寂静,楚洵正要再度开口,却忽然听见楚离沉沉笑说:“何出此言,你我是师兄弟,我自当……好生照顾你……”
棋盘置在近窗处,略略的点点日光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一个玩味不已放荡不羁,一个清冷孤高宛若谪仙。
两人客气相请,由楚离执黑子,楚洵持白子,后者先行,黑白二子于棋盘中厮杀,难舍难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究竟是谁会赢。
但见棋盘上一前一后黑白分明,度不疾不徐,现下大殿里顷刻静谧出奇,只听得棋子落下的刹那清响,楚离徐徐抬头,笑道,“承让。”
楚离的棋也如他这人一般,游刃有余,一副运筹帷幄之中的样子,阴沉而难以揣测。
绕是楚洵再怎么步步为营的小心翼翼,也敌不过楚离虎狼之招。
楚洵垂下眸子,心中暗道:果真是棋如其人,能将棋局走到如此凶残的人物,无论城府计谋都远远在他之上。
楚离依旧风轻云淡的清冷孤雅,两指捻着白玉瓷的茶盖缓缓推了推,拂了拂漂浮在茶面上的点星茶末,浅呷一口,幽幽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信呢?”
楚洵惨白着脸,不大自然的眨了眨眼,从袖中掏出信递给楚离时,整个人都看上去不大自然。
楚离俊眉微挑,幽寒的目光落在楚洵煞白的脸上,轻轻地笑出声:“师弟想来也是累着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待到楚洵走后,楚离漫不经心摩挲着信封上的“爱徒亲启”四个字,只觉得异常的讽刺。
爱徒?他可不是大巫蛊心中的爱徒,这二字于他而言,异常的讽刺。
拆了信封,只见信中端端正正的写着一长串的话:
吾徒亲启,近来神殿之事诸多,吾亦有耳闻,心忧之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来想去,便觉不得不给予汝以指点迷津,东莞一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念及汝继位尚短,或无能而行之,故相劝之,此事暂罢,禁蛊再现,恐引得人心惶惶,此事姑且搁置,容吾同各州长商议后再定。
楚离冷笑,将信封随意的仍在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中,任其被火舌吞噬。
到底还是在防备着他,只是这事,怕是有人……有意为之啊……
梁启带着人前往的途中皆是小心翼翼,不曾想还是为人所察觉。
茅屋前,女子容色妖冶,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这……主上,我们该怎么办,需不需要转移地方?”那喽啰神色狐疑,不大确定的开口询问。
女子望着前方,碧绿的田园倒印在她的眸中,漫不经心道:“自然,趁现在他们还不曾过来,我们也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那么……这女的……”
“我已经打探好了,姜凌已经离开了十七州,如今这种情况下,这人已经没了价值,找个地方,将其解决掉吧。”
(这章也要改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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