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荇芷是被摇醒的。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用力甩甩头。

方荇芷：“浅浅……浅浅！”

方荇芷脑内闪过几张腥风血雨的画面，挣扎着要起来。

厉景行：“阿荇。”

声音从方荇芷上的上方传过来，方荇芷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愣了一会儿，一把揪住厉景行的领子，

方荇芷：“林浅浅呢！”

厉景行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没想到方荇芷会这么做。

方荇芷：“我问你林浅浅呢！”

厉景行：“死了。”

厉景行轻飘飘的两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连嘴都舍不得张。她看着近乎疯狂的方荇芷，心里的刺痛感愈发强烈，竟然还生出几丝不满。

厉景行：“少尊主节哀。”

方荇芷冷冷的看着厉景行。林浅浅也是陪着她长大的，她怎么就这么冷漠，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林浅浅，反而还劝自己节哀？

方荇芷：“你对自己的姐妹都是这样的吗？”

厉景行不说话，挑挑眉。

方荇芷：“我问你！你对自己的朋友和姐妹都是这么冷漠，甚至可以杀了他们吗！”

厉景行把几度翻涌的情绪咽下，低下头，说：

厉景行：“不是。”

方荇芷：“那你还……”

厉景行：“我没有朋友，没有姐妹。”

刚刚血气翻涌的方荇芷突然被厉景行说的一句话凝固在原地。

方荇芷：“什么……你说什……”

厉景行：“回少尊主的话，我说，我并没有朋友和姐妹。”

厉景行的话让上火的方荇芷打了个哆嗦。

方荇芷：“你没有……那我算什么？林浅浅算什么？那些陪你长大的弟子又算什么？”

方荇芷：“景行姐姐……”

方荇芷：“厉景行。”

方荇芷从她身上下来，坐到她旁边。

方荇芷：“我，我们，到底算什么？”

“轰隆——”一个雷震天响，仿佛预示着这类似玩笑的真话。

厉景行：“我自然是把您当做一派之主看待。至于林浅浅……”

厉景行：“她不过是您的仆从，死了就死了。阡陌山上有很多，您可以挑选……”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裹着疾风落在厉景行的侧脸上。

方荇芷的手还未收回，厉景行的脸微微侧着，两人好像都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方荇芷的胸膛起伏着，伤口又渗出了血。她把那只手攥成拳，才徐徐落下。

方荇芷背过身去，正好轿子停下。

她掀开轿帘，调整好呼吸，

方荇芷：“你不认我是一派之主吗？那我这一派之主不管对你怎样，你都会忠心耿耿吧……”

方荇芷下了轿子，面对着别人大声说：

方荇芷：“所以我就算打了你，你也要听我的，对吧？”

周围人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厉大人都挨打了，其他人不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吗？而且能让少尊主动这么大气，这事儿一定不简单。于是乎，秉承着“少尊主最大”的理念，没有人不长眼。

方荇芷气呼呼的跑进房间，用被子蒙住脸，把哭声都裹在被子里。

方荇芷：“厉景行你个大坏蛋……”

方荇芷抽噎着，想擦擦眼泪。“林”字还没叫出口，又崩溃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和平总要有人牺牲，不论是表面上的，还是真实的。

林浅浅也没做错什么。

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想到这里，方荇芷觉得更加委屈，于是哭个不停。

哭着哭着，方荇芷就睡着了。

睡梦里，好像有人给她清理了伤口，涂药时的小心翼翼和吹气的温度，都让她想到一个人。

方荇芷：“景行姐姐……”

方荇芷嘟囔着，还吧唧嘴，肉嘟嘟的小脸还没褪去婴儿肥，实在可爱。

厉景行轻轻的解开方荇芷的衣服，用热水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处，把药化开。

方荇芷：“别走……”

厉景行无奈的笑笑，把方荇芷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厉景行：“不走，就把你醒来后悔，不认账。”

厉景行握住方荇芷的手，与其同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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