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雨。山上冲刷下来的雨水,混着一点点红,顺着地面蜿蜒,如毒蛇般侵蚀土地,向远处慢行。
村落在雨里飘摇,路上没人,连灯也不点几盏。这是戌时了,和京都夜晚的灯火通明不同,许多人家已睡下,少有一两家亮着灯,也很快熄灭。
一片漆黑中,他看着一盏盏灯灭,拖着受伤的残躯,淋雨咬牙前行。
等不到援兵来了,他可能不行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很糟糕,背后有裂口。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他要弓着腰前行,伤口和衣服黏着,浸着水。
一点一点,嘀嗒在地上,淡红的雨水。
循着记忆的路线走,一家亮着灯的地方在他眼前。他要先避一下雨,有个远房亲戚在这儿。
他敲门,几天的逃跑使他脱力。他尽力喊,但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嘶哑。
“这、这是什么人?”一个女声惊讶,“唉,先扶他进去吧,怪可怜的。”
“这不是表弟嘛!”一个男声说。
他一睁眼,已是第二天。
一个中年妇人端着粥在喂他带来的那个孩子。一中年男人在旁边。
“醒了,怎么样?”
“好多了,多谢!”
他迫不及待地想交待一些事给他们:“表哥,我北上,是为了逃开仇家。他们昨日被阻挠,但今天怕是要寻过来了,我现在就要去引开他们!不然恐怕要危及你们!”
他说一大堆话,不带喘气的,男人想插嘴都难。
男人见他停下,道:“表弟,你先养伤,养好伤再说其它!”
“不行!”他一下子把被子掀开,他是习武的,俩人竟没有拦住。
他郑重地对夫妇鞠躬,低头道:“请照顾好这个孩子!”
他在这个小村落长大,然后随父母出去,偶然进京都的将军府里当个小厮。将军待他不薄,他对将军很敬重,对少爷更是爱护。
刚止了血的身体有些沉重,他循着走来的路而去。
一去便不反。
————
京都清晨很暖,阳光不燥,微风正好,街已经渐渐热闹。
而在恢宏大气的府邸里,有处与京都格格不入的阴冷潮湿的地方。
“你们不是有个少爷吗?藏到哪了!”男人穿着便服,让身旁人擒住那个衣衫褴褛的人,逼问着。
“……”衣衫褴褛的人不说话。
“果然将军府的人都嘴硬。”
男人不恼,嗤笑一声,道:“自持傲骨,也敌不过一个满门抄斩的圣旨。”
“我家主人一生光明磊落,于国忠诚,于民亲和,你凭什么说他叛国?!”
男人不屑于和小人物讲话。他摆摆手这个跟他叫嚣的人被拖了下去。
“你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他为你们做得不够多吗?现在你们还要让他绝后吗!!”
男人自己走出门。叫嚣声渐远,变为凄厉的惨叫与谩骂,然后归为沉寂。
哈,凭什么?凭他的身份,凭将军太忠义。
男人跟身边的人说:“告诉他们,不必追了。”
“是。”
一个牙没长齐的小孩,他还不屑于杀。也就当给那个满门忠烈的李家留个后吧。
“阻止一切想找到李家那个小孩的人马。”
他可不想任何人找到,不管敌人抑或暂时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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