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岁那年被捡进戏班子时,被师兄小乞丐小叫花子地叫着嘲笑,是师姐帮我打散了他们。
当时天还下着大雨,师姐撑着伞,我在伞下被护得严严实实,而师姐的裙边粘上了雨水和泥巴。我眼睛一酸,跑到师姐身前抱住她。师姐说:“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我会护着你。”
从此我与师姐一同练戏,一同生活。练了两年之后,园子里花旦缺人,班主看我身型纤细,又与师姐相处得好,于是让我跟着师姐,拜了京城名旦华云城为师。
往后的日子,俯仰顾指间便匆匆过去了。我也不愿再与师兄们争执,只是天天跟在师姐的后面。春天师姐在回廊下摘了紫藤花给我做花饼,夏夜我练完戏在纷纷如雨的花树下枕着师姐的腿乘凉睡着,秋天的清晨我们踏着薄薄的雾气在河边吊嗓子,冬天华师父突然告诉我俩,圣上有旨,明年三月惜颜班进宫,为皇帝唱戏。
这年,我十岁,师姐十四岁。
华师父给师姐安排了一出游园惊梦。成云成泥,在此一举。
从此师姐练戏更加勤勉,我在旁学习陪伴,也不再耍小孩子脾气。
师姐说,她要成角,要更好地护着我。
而我,只想师姐在我身边。
但我也懂,这是华师父对我们的栽培。我们不能辜负了华师父。
天气渐暖,三月很快就到了。
师父领着我们进了宫,看着红墙里的一切,我很激动,也很惶恐。
但是有师姐牢牢握着我的手。
在后台,我为师姐上妆,师姐穿上百蝶穿花的大红戏衣。前台咿咿呀呀地唱着,师姐掀开帘子过去,我在帘子后面透过小小的缝隙紧张地看着。
漫长地等待过后,听见外面那个男子说:“戏唱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名许裳儿。”
“《凤还巢》会不会?”
我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觉得后脖颈一紧,班主提起我来:“你小子快去打扮,一会唱程雪雁,不准丢人。”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么大的台子上唱戏。我只记得师姐美得惊心动魄,台下的观众,包括那个最尊贵的人,都牢牢盯着她。
一曲终了。
我知道,师姐,成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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